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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2:19:31 作者: 柳不斷
綠色的曠野上,亘遠的陽光在空氣折射下化成七彩色的光圈印在原清濯瞳孔中, 他眯起眼睛看著原榕漸行漸遠,又不自覺地開始收線。
下意識地, 他想讓原榕回來, 就站在自己身邊。
風箏搖搖晃晃掉落下來,在草叢中掙扎著游到原清濯腳邊, 少年氣喘吁吁地走過來,臉上泛著運動過後的淡淡紅暈, 更顯得他唇紅齒白, 皮膚白皙。
「怎麼不放了, 累了嗎?」
原清濯看著原榕走到自己面前, 似乎想奪風箏的手柄, 便不由自主地把它背到身後。
他的喉結微動, 想說些什麼,但是對上原榕那雙清澈的、杏一般的眼眸中,頓覺自己啞口無言,被看透得徹徹底底。
「幹嘛不給我,」原榕繞著他走來走去,半晌以後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又想捉弄我了對不對?然後騙我親你!」
原清濯看著他張開雙臂向自己撲來,條件反射地扔掉手上的東西去接他,兩個少年滾在地上,抱成一團。
「榕榕……」原清濯看著坐在身上的少年,心跳加快。
胸腔里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感情呼之欲出,就算沒有從喉嚨里滾出來,也會表現在動作上,表情中,眼睛裡。
在原清濯還沒搞明白那到底意味著什麼之前,原榕已經吻了上來。
就好像他們之間做過無數次一樣,又或者根本沒有做過,潛意識裡卻有著自然的默契。兩人唇瓣緊貼,呼吸加快,原榕每個可愛的反應和細節都精準刻印在原清濯腦海中,成了他記憶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吻到後面,原榕避開原清濯的糾纏,黏人地靠在他懷裡:「哥。」
就這麼一個字,原清濯瞬間從夢裡醒來。
陽光透過窗簾的間隙照在地板上,他緩緩睜開眼睛,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石楠花味道。
這個味道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原清濯還沒有從夢裡朦朧縹緲的氣氛中完全醒來,他掀開被子,看到睡褲突出的形狀與深色的濕痕,震驚與慌亂填滿了內心,他夢/遺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原榕。
可那是他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弟弟,他怎麼能對原榕有這種想法?
原清濯頭疼地捂住額,一閉上眼,夢裡的感覺還像真實發生過一般充斥著自己的內心,這次他體會得更清晰了,身體在為了夢裡發生的一切變得躁動不安,所有的衝動自四肢百骸匯集在某處。
他的確對原榕有想法,並且兩人只是在夢中簡單地接吻,都能讓他心潮澎湃。
這個認知衝擊著原清濯的世界觀,這時他聽到門外傳來走動的聲音,偏過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快要遲到了。
原清濯迅速把睡衣換下,從柜子里取出曬好的換洗床單,隨後去衛生間洗漱。
一整個早上他都心不在焉的,吃早飯時也沒什麼狀態,原榕背著書包從樓上走下來,看到他時還主動打招呼:「哥!」
這次原清濯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微笑,而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原榕還穿著初中那身海藍色的校服,他現在也不過十五六歲,正是快速發育的年紀,這套校服褲子已經不大合身了,走動間能隱約看到他纖細漂亮的腳踝。
「怎麼了,今天起晚了還不搭理我,」原榕奇怪地道,「昨晚沒睡好嗎?」
拜他這位弟弟所賜,原清濯確實沒睡好。
他沒說話,機械地坐在桌前吃了早飯,隨後說:「走,去上學。」
搬了新家以後,他們還是一起坐公交去上學,不過原爸原媽給了兩人很多零花錢,叮囑他們沒時間就打車去,不要刻意節省。
譬如今早,不打車就要來不及上課了,原榕看著不緊不慢的原清濯,著急地拉著他的手臂:「我們快走吧,遲到了又要被我們班班長嘮叨了。」
原清濯看了眼少年拉住自己的手,試探般地將它握在手裡,原榕遲疑地打量著他:「怎麼了?」
「沒什麼。」
原清濯鬆開他,扯出一個微笑:「走吧。」
從那天開始,他對自己的性/需求格外關注。初中時也不是沒在同齡朋友的慫恿下看過片兒,但他當時覺得一點兒代入感都沒有,對此並不熱衷。
後來原清濯又看過一些,到了晚上,那些裸裎著的畫面主角換成了原榕的臉,一遍又一遍在他夢裡播放。
壓在原榕身上的人則是他自己。
原清濯不能接受,他甚至有種師出無名的憤怒,他無法說服自己是個同性戀,甚至懷疑自己不正常。
他曾經煩躁地通過各種可能的途徑尋找答案,有人說,對同性有生理衝動屬於青春期的正常現象,不要過於擔心。
可是他對原榕已經不是有衝動那麼簡單了。在意識到這些超越界限的情感之前,他無形之中做了許多控制原榕、占有原榕的事情。
比如掐滅他戀愛的苗頭,不准他和任何一個男生或者女生走得過近,他希望原榕的眼睛裡永遠只有自己,並且是崇拜的、迷戀的、不可自拔的。
為此,原清濯也一直在維持自己的形象,他把飢i渴、寂寞、黑暗掩藏起來,表現得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早就喜歡上原榕了。
清晰地認識到這件事後,原清濯試圖疏遠弟弟。他想讓自己變得冷靜,萬一適度的距離感可以讓他恢復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