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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2:19:31 作者: 柳不斷
說著說著,原榕的臉色越來越白,他忽然皺起眉頭,捂住胃,難受道:「欽川……你離我遠一點兒。」
話音沒落,原榕當即扶著床吐了出來。
這一下把王欽川嚇了一跳,他連忙站起來後撤幾步,擔心地問:「靠,你這真的只是發燒嗎?」
無形中好像有一隻手不住地在他胃裡翻攪,原榕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做了個讓王欽川遠離的動作,冷汗順著額頭流到尖尖的下頜。
王欽川愣了一下,還不待他出門叫醫生,原清濯已經越過他身邊走上前去。他把那杯剛接好的熱水放在床頭柜上,快速扶起原榕幫他順著背,抬眸看著王欽川:「把門口的垃圾桶拿過來。」
「……」
王欽川轉身拎過垃圾桶,就見原清濯將它接過來放在原榕床邊,隨後抽出幾張紙幫他擦汗。
原榕攥緊被角又吐了一通,原清濯感受到他的緊張與不安,於是抬頭撇了看呆的王欽川一眼,冷聲說:「沒什麼事兒你可以先走了,這種場合下他不喜歡有外人在。」
原榕臉皮薄,很在乎別人眼裡自己的形象,這是真的。
王欽川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話也少了幾分氣勢,感覺對護理知識一無所知的自己站在原清濯面前像個小丑:「哦,哦,好,我這就走。」
他走到門口,還是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病床上的那對兄弟。
這,這就是兄弟嗎?
周圍所有人都以為原榕和原清濯是親生的,只有王欽川知道原家是再組家庭,可看原清濯對原榕的關心真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他一個繼兄,照顧人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
從看到原榕吐出來的那一刻起,原清濯放垃圾桶,擦汗,餵水,擦地等一系列行為做得遊刃有餘,雖然不說話,神色也是和緩的,目光里更是沒有半點兒嫌棄。
王欽川忽然覺得自己幫著原榕和他哥較勁沒什麼意義,不論是不是有意,他們已經把所有人排除在兄弟關係之外了,原榕不想在外人面前丟人,這個外人不包括原清濯。反過來,原清濯或許會針對原榕,捉弄原榕,卻絕對不會討厭他,剛才那一瞬間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這個外人摻和半天完全摻和不進去,無形中有一道透明屏障隔在他與兩人之間,自己純粹就是個多餘的。
王欽川鬱悶地走了。
病房裡,原榕吐了一陣,把胃吐乾淨了,這才覺得胸腔沒那麼難受,胃也安分下來。
原清濯把玻璃杯遞到他唇邊:「漱一下。」
漱完口,原榕感覺到對方在拿紙輕輕擦拭自己的嘴,便胡亂蹭了兩下,把紙巾扔進垃圾桶里。
事實上,原清濯照顧病患的動作之所以這麼熟練,是因為小時候原榕大病過一場。那時候原榕每天在家躺著長蘑菇,不能下床,不能出門吹風,只能吃藥、睡覺、打針、輸液。
這種病需要長時間靜養,外加他在醫院食慾出奇的差,半個月暴瘦二十斤,無奈下父母只得同意他回家住,原清濯主動承擔起幫他輸液的責任。
那段時間正好趕上原家生意走上坡路,原爸原媽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原清濯除了照顧弟弟,還要學會做飯、處理家務。
哪個男人少年時期不喜歡出去玩,不喜歡出去跑?原清濯也很愛玩,但每次他為了和同學出去玩而把原榕孤零零丟在一個人家裡時,心裡的負罪感都會加深。看著床上的弟弟虛弱地對他眨眼睛,心腔就開始止不住地泛酸水。
這可是他一個人的弟弟,別人都沒有。
原榕也只有他這麼一個哥哥,如果他不多疼他一點,那還要換誰來疼?
就這麼反問了自己一句,原清濯自發覺醒了弟控屬性,更何況原榕是為了他才生病的,一想到這,負罪感就更深了。那段時間,原清濯每天都和原榕形影不離,也是從那時起,他變得更加了解原榕。
只要這個小孩兒皺眉或是撇嘴,原清濯就知道他什麼意思。
照顧人的技能也就是這麼慢慢練出來的。
即便兩人關係疏遠了,有些羈絆還是能在一舉一動的細節里體現出來,原清濯隱瞞不了,原榕也無法忽視。那是經年累月形成的依賴關係,沒人能破壞。
原榕坐在病床上看了眼左手手腕,意識到那上面已經沒有手錶了,只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露在手腕上,不由得怔住。
他正發呆,感覺喉結一緊,原清濯提著他後頸處的什麼東西,凝聲問:「這是什麼,吊牌?」
原榕伸手去摸,碰到原清濯手裡的硬卡紙:「……買衣服忘了剪掉了。」
原清濯瞥了眼他白皙的脖頸:「剛買的?」
「是啊,」原榕拉開床頭櫃,「有沒有剪刀?剪一下。」
原清濯兩隻手放上去,不知怎麼回事,那塊吊牌就像變戲法似的脫落下來。
「這衣服是你什麼時候買的,和你發燒這件事有關嗎?」
原榕說:「算是吧,我不小心弄濕衣服了,然後就去買了身新的,估計就是去的路上生病了。」
吊牌輕飄飄落入垃圾桶里,原清濯的問題緊追不捨:「是誰弄濕的。」
這個問題……當時場面那麼混亂,他怎麼可能來得及看嘛。
原榕摸摸鼻子,不自覺地往身上扯了下被子,就聽見原清濯以一種威脅的口吻說道:「最好說實話,不要讓我多費心思從你同學那裡得知,否則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