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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2:15:57 作者: 安之若咕
    謝長歸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個落差感,然後迷迷糊糊一覺醒來,就看見久違的藍天與白雲。

    他能完整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沒有疼痛,沒有憤怒,沒有悲哀,一切都平靜而美好。

    那一瞬間,謝長歸以為自己死了,亦或是在夢中又做了一個夢。

    直到茶米老人伸手,輕聲喚他:「坐起來吧,大家還在等著你。」

    大家?

    誰在等著我?

    謝長歸緩慢轉過頭,入目是一道刺眼而炙熱的視線。

    他猛得的一震,往日矜貴清冷的模樣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只剩惶恐與不安。

    要是仔細看,還能從他眼裡看出幾分瘋狂。

    茶米老人聲音輕柔響起:「不用擔心,只是想問你幾件事。」

    諶燃在底下不厚道地扯了扯唇角。

    茶米老人口中這簡簡單單的幾件事,可是能直接要謝長歸的命。

    謝長歸恍然坐直身體。

    他已經看見了對自己冷漠相向的謝行白。

    再看看一臉平靜甚至帶著笑的謝吾清,以及旁邊扭過頭不想看他的謝洪。

    此情此景,他如何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一年前,謝吾清說:「你是謝家的少主,謝家的命,就是你的命。」

    五年前,謝吾清說:「這一個秘密,你死也要守住,你不會想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謝家沒有父子親情,只有家主與少主,只有謝吾清與他的眾多奴才。

    謝長歸自唇角牽起一抹笑容,笑容里是徹骨的寒。

    他的視線穿越人群,穩穩噹噹地落在謝長明身上。

    沒人知道,這些年,他是有多羨慕謝長明。

    要發瘋地那般羨慕。

    謝長歸甦醒後,謝吾清比誰都冷靜。

    武華遙遙瞧一眼謝吾清,見到他近乎冷淡的神色後,瞭然。

    謝家要放棄謝長明了。

    最先開口的是謝行白,他的怒氣已經消了下去,畢竟是自己親自教導近三年的孩子,再聯想一下謝吾清那變態的性格……

    只能說,可恨之人,自有可憐之處。

    謝行白盯住謝長歸,長眸銳利,「長歸,你告訴我,這些年你對我說過的話、當著我面做過的事情,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謝長歸神情漠然,「我說都是真的,您信嗎?」

    謝行白自嘲道:「你以為,我失憶了就不可能再恢復記憶,能一直被你蒙在鼓裡是嗎?」

    謝長歸瞳孔猛地收縮一瞬。

    他驚疑不定地瞧向謝行白,顯然也是沒想到謝行白能恢復記憶。

    謝行白已經失望至極。

    他沉沉地與謝長歸對視,「告訴我,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在三霧學院中發生的事情,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謝長歸緩慢地收回視線,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謝行白微微點頭,臉上的神情比謝長歸更冷,「那我問你,當初,為什麼要偷拿我的武器?」

    謝長歸臉部的肌肉顫抖了一下,然後他閉上眼,沒有說話。

    謝行白的失望更甚,「你都不反駁一下嗎?」

    謝長歸不說話。

    謝行白呵笑一聲:「我在謝家二十年,自然清楚謝家是什麼德性,哪怕你否認一個字,說一句有隱情,我也會信,你卻什麼都不說。」

    謝長歸睜開眼,視線卻是望向坐在輪椅上保持沉默的謝長明

    他眸含譏諷,「好,我說,就是謝長明偷的武器,這件事與我無關——」

    「我謝長明立誓,十一年前未曾偷拿任何一把武器,更不知道這件事從何而起。」

    謝長明淡淡開口,一句話打斷了謝長歸的指認。

    淺黃色的天地靈氣一閃而過,似閃電一般,瞬間炸破了謝長歸努力維持的平靜。

    眾人譁然。

    一瞬湧起的紛紛議論聲中,謝長明只抬起眼皮,淡淡看向謝長歸,「十一年前,你們沒有給我立誓的機會,現在,我給你立誓自證清白的機會。」

    「你——」

    謝長歸笑了,笑得陰冷,臉上的肌肉在不正常抖動,顯得有些猙獰和恐怖。

    沒人見過這般陰森的謝長歸。

    尤其是圍觀的導師和學生們,他們都看愣了。

    謝吾清站在台階下,笑著開口道:「長歸,如果立誓就能自證清白,那你還怕什麼?沒做就是沒做。」

    所有人循聲看一眼謝吾清,然後憂心忡忡地又看回謝長歸。

    對啊,沒做就是沒做,立個誓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被謝吾清這麼一說,謝長歸臉上的肌肉顫抖更甚。

    卻在眾人肉眼可見即將爆發的那一刻,平和了下來。

    平和得令人心生恐懼。

    謝行白看在眼裡,心底更冷幾分。

    謝長歸,終歸是走上了謝家的老路……

    當著所有人或審視或厭惡或同情的複雜眼神中,謝長歸緩緩閉眼又緩緩睜眼。

    他舉起三根手指,一聲一聲重而清晰地發音:「我謝長歸,立誓,我沒有——」

    「謝長歸,誓言的懲罰能量是逐步累積的,最開始是心魔,到後續,可不一定是心魔。」

    一片死寂中,諶燃的聲音輕佻響起。

    謝長歸的誓言被中途打斷,他怔愣了下,身體像是僵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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