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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41:35 作者: 雲深情淺
    只剩下最後一步。

    那一步,就是死亡。

    他期望自己如同墜入海洋的飛鳥,哪怕是死,也能體會到一刻的自由與輕快。

    沉復總算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會選擇跳樓自殺。

    想要飛一次。

    想要自由,無拘無束,哪怕以墜落作為代價。

    但是就在身體徹底離開天台之間,一道白色的光掠過天際。

    若是當時有人在樓下抬起頭,必然能看到那象徵著祥瑞與好運的白色孔雀,展開了自己華麗璀璨的尾羽,然後緊緊抱住了下墜的愛人。

    沉復睜開眼睛,目之所及的一切如同玻璃泡影破碎。

    落下的那個瞬間——

    沉復看到了燈火和大樓構成了萬花筒,在光怪陸離的正中:

    那無數的玻璃碎片反射的燈火和萬古不變的星辰,構成了盛大的銀河。

    他被時霽緊緊地抱住,時空停滯,所有的碎片都凝在空氣之中,無數個美好和破碎的夢境交疊。沉復如同癮君子一樣,沉醉地看著這片星空。

    亮銀流轉,皓影長存。

    他們隨星河一同墜落,在無盡的時間裡變得永恆。

    沉復伸出手。

    時霽銀色的長髮落入他的掌心。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絕美的景色。

    獨屬於你我的,萬丈星河。

    第47章

    時霽抱著沉復,他一身白,如同皓月當空。

    妖王再也不肯掩飾眼中的殺意。

    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沉復恐怕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環繞在沉復周身著濃烈的鬼氣,激怒了時霽。

    阮知年不會害沉復,那這濃烈的鬼氣,自然來自於王嘉染所養的小鬼。

    叫王和染對吧。

    殺了他。

    「哥,」沉復似乎還沉浸在噩夢裡,冷汗淋漓,抓著時霽的發梢不肯放手,「哥。」

    沉復現在被鬼魅迷惑住,如果再繼續下昏睡咒,可能會損傷他的身體。

    時霽不敢亂動,只能抱著沉復,讓他一點一點地安心下來。

    「我在。」

    「我一直都在。」

    過了很久,沉復慢慢地睡去。

    時霽懊惱自己應該把蒲葦草,或其他的手下留在沉復身邊,而非就這樣放任沉復一個人待在會議室里。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口口聲聲說照顧好沉復,到頭來沉復總是因為自己疏忽而受傷。

    時霽正懊惱不已的時候,阮知年也趕到了天台。

    越過時霽,他看到對面大樓的樓頂,一抹紅色的身影掠了過去。

    看起來像是個人,只是面色蒼白,不知道是戴了面具還是天生如此。

    王和染沒有這麼高,那人是——

    「師叔,能看下沉復現在怎麼樣了嗎?」

    阮知年以為是看錯了,如果真的有其他人,時霽作為妖王怎麼會感知不到。應該是自己最近太過操勞,多慮了。

    阮知年點了下頭湊了過來。

    他是鬼王,對鬼魅伎倆也多少了解一下。

    「這種咒是引導人類看到自己最害怕的夢境,直至瘋癲而死的,」阮知年伸手解咒,還好這些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算太難,「是那個小鬼下的?」

    「不然還能有誰?」

    時霽有些生氣,既是懊惱自己沒有照顧好沉復,又是痛恨那小鬼居然會對沉復出手。他抱著沉復回到辦公室,然後讓沉復平躺在沙發上,又脫下外套蓋好。

    「他為什麼要對沉復出手?」顏一隱有些不太明白,上一次三個人開會的時候,不是說讓阮知年去接近王嘉染的嗎?這小鬼不出於嫉妒傷害阮知年,反而要傷害一直處於這件事之外的沉復?

    時霽冷冷地回答:「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那小鬼曾經單獨找過我,他想要我跟他姐姐在一起。或許是看到沉復跟我在一起,他想要殺掉沉復,這樣我就會看上他姐姐了。」

    「笑話。」

    沉復若真的出事,他只會殺了所有人一起陪葬。

    「不過這倒是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他對自己的姐姐沒有占有欲,反而殷勤的給姐姐介紹對象,甚至要下死手針對沉復。王嘉染跟他在一起這麼久,身體卻還很正常,一點都沒有被鬼纏身虛弱的模樣。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什麼?」

    阮知年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真的深愛著王嘉染。」

    ——「不好意思啊,阮老師,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誤會了,今晚你一直在找我說話,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示好嗎?」

    ——「我暫時沒有考慮個人感情的想法,不是因為演員的身份,因為我總覺得,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我覺得那是親情。」

    ——「我只想照顧我的弟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一輩子都是如此。」

    阮知年回憶起了慈善之夜,那晚王嘉染最後對自己說的話。

    小鬼雖然無法長大,但經歷了那麼多年歲月,內里性格恐怕和成年男子無異。

    「這麼說來,倒是有點像你和沉復的關係。」

    「他們之間,或許是愛情。」

    第48章

    沉復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冒著冷汗。

    他做了個非常荒謬的夢,夢裡鏡子裡的自己留著血淚,夢裡的時霽一夜白頭。

    夢裡的一切都不真實,但他又分不清到底什麼事真的,什麼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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