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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41:35 作者: 雲深情淺
阮知年想讓時霽放下戒備,所以先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情況。
他與時霽之間最大的聯繫應該就是沉復的親生母親,也就是時霽的師娘。
魔界帝姬,蘅霧。
阮知年與沉復的母親師出同門,都在后土大帝門下修行。
兩人之間私交甚篤,阮知年有時直接以「姐姐」稱呼蘅霧。
只不過怪異的事情發生在君子國覆滅前夕,蘅霧突然找到阮知年,請求阮知年收沉復為徒。
仙界鬼界魔界看重宗門,同一門派內血緣與師徒之情重疊相當常見,阮知年自然是願意的。可是還沒等阮知年挑好黃道吉日,蘅霧就說出了另一個讓阮知年摸不著頭腦的請求。
她希望阮知年能夠將沉復帶走,讓沉復待在鬼界,永世不得出。
說到這裡,時霽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按照天界的紀元來說,紫微三年。」
紫微三年,正是君子國覆滅之時。
阮知年沒有理會時霽神情的變化,繼續說道:「蘅霧當初跪下來求我別深究原因,只要我守護鶴書就好。我與她多年同門情誼,知道她有難言之隱,便答應看顧沉復幾日,日後再做定奪。可沒曾想那日我按照約定去接應,卻沒有等到沉復和師姐。」
不久後,阮知年獲罪於佛尊,貶為凡人,唯有歷經三十六道生死劫與情劫後,才能返回鬼界。他為人機敏,察覺天界流放罪仙的誅仙台與鬼界輪迴轉世的轉生台擁有同樣的八卦陣法與術式。阮知年暗自修改其中邏輯,為自己保留了鬼界的記憶。
「所以你眼中的我是人類,但我又確實記得當初所發生過的故事。」
說完過去的故事,阮知年端起面前的茶杯,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師叔這些年也甚是辛苦。」
時霽感慨一句。
「不辛苦,命苦。」
阮知年也是一肚子窩火。
自己本來想著接沉復來好好地在鬼界生活,誰知道佛尊突然給自己安排這麼一出,定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把自己趕來人界了,當真是莫名其妙。阮知年這麼多年也沒參透佛尊這麼安排到底為何。
就像是在刻意阻止自己帶沉復去鬼界一樣。
但佛尊向來置身事外,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插手——
「我當初也是無意之間尋到的沉復,看他孤苦伶仃,就用了些手段成了他的老師。只是我已經不是鬼王之身,能做的事情有限,」阮知年提起沉復,眼裡總算是多了些身為長輩的溫柔,畢竟是師姐的兒子,也算是自己的弟子,「如今他在你身邊倒也好,你能多照顧他。」
但隨之,阮知年話鋒一轉,質問起了時霽:「只是時霽,我多問你一句,你對沉復,可是真心?」
他算是沉復的長輩,又以人類之身與沉復相處過一段時間。他自然明白沉復對時霽的喜歡。若沉復還是君子國的太子倒好,如今君子國覆滅,沉復與時霽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別的不怕,就怕時霽不過是玩玩而已,辜負了沉復的一片真心。
「我,」時霽低頭望向茶碗裡碧綠的茶湯,他咬了下唇,「我喜歡他。」
他沒辦法不喜歡沉復。
或許是出於愧疚,或許是出於心疼,又或許是這麼多年的責任心在作怪。
可是,時霽知道,沉復來到自己生活中的時候,讓他枯燥無比的人間生活添了一筆亮色。
他難以形容這種喜歡。
高傲的妖王向來放肆自己的愛意與歡喜,想得到的就抓住,不喜歡的就丟掉。
只是對於沉復,他卻甘心隱藏自己的喜歡與愛,站在沉復的身後,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哥哥。
「我喜歡他,只是我分不清這種喜歡到底是哥哥對弟弟的照顧,還是愛情,」時霽嘆了口氣,「但這都無所謂,我會照顧他一輩子,讓他開開心心地生活。我會想辦法找到他原來的身體,讓他重新成為君子國的國主。」
你的未來,不必有我。
但一定,會光輝燦爛。
阮知年未曾言語。
自己作為長輩,與時霽的接觸又不夠多,再一個,兩人都已經這麼大了,對自己的選擇總該是要擔負起相應的責任。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君子國的往事。
興致濃處,時霽沒忘記問起阮知年先前為何會和一位人類男子拉拉扯扯。
「他叫郁赫,是我的男友,」阮知年承認的相當大方,「我和他之間,不過是笑談罷了。」
阮知年需得歷經情劫才能恢復鬼王之身,他是鬼王,又修得無情之道,早已看淡了人間是非情愛,如何動情?
可天界的戒律卻不能違抗,既然不能動情,倒不如自己製造一個情劫。
「我以人類之身長大,他是我的高中同學。他應該是我遇到的最風流的人了,身邊鶯鶯燕燕從未斷過,我想情劫總歸是要有些愛恨糾葛的,便選中了他作為對象。」
阮知年往自己的杯里添了點茶:「他喜歡我的聽話,懂事,喜歡我給他做飯,卻又自持家世高貴,想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如此這般糾結的感情,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時霽這才恍然大悟。
他曾經聽聞師娘說過,師叔是他們兄妹三人中最理智的一個,理智到了有些許無情的地步。那時看到郁赫和阮知年糾纏,時霽還有些疑惑為什麼阮知年會如此卑微,沒想到背後的原因竟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