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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30:34 作者: 糞堆一枝花兒
    可他很貪心嗎?他就是想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已,怎麼全世界都要來阻止他。

    他沒有搶任何人的東西,做任何錯事,他就想和愛的人有個結局,他不懂錯在哪。

    「所以,我們最後都要輸給現實嗎?」蘇瑾寧直視韓安的眼眸。

    「不是吧。」韓安說:「特別的人有很多,只是有的人註定沒資格。」

    蘇瑾寧很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卻被哽咽覆蓋。

    因為活生生的例子實在太多了,他的父母,沈墨羽的父母,還有韓安和宋城南。

    他們好像都是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候相遇,轟轟烈烈的愛了一場,最後還是敗給了現實和意外。

    他曾僥倖的想過很多,甚至現在都不敢他們倆放到這個名單里。

    他不是不敢相信,是不敢面對。

    他經歷的事情太多,一直學著大人的模樣生存,時間久了,就有了一種錯覺。

    他認為自己是個大人,能抵擋一切的突如其來。但到頭來他才發現,他連和沈墨羽一起面對的底氣都沒有。

    愛是能讓人膽怯的,無一例外。

    ——

    剛回暖的天氣又忽然下降,甚至時常飄著細雪。

    上海的二月向來不友好,從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它在春東之間,總是喜歡肆意跳躍。

    沈墨羽坐在窗前,伸手觸了觸面前光可鑑人的玻璃,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收回了手指。

    或許是最近的天實在太冷了,樓下的街道已經幾乎不見人影,整條街道寂靜的如同一座空城。

    他忽然想起以前他住了十幾年的居民樓,屋子很小,好像只能容得下他和母親,冬天似乎比這裡還要冷,但每次往樓下望去,都能看見樓下早市紛紛擁擁的人群,幾家破爛的小店鋪也總是熱情的敞著門,大早上也會響起叫人心驚膽戰的鳴笛聲。

    他以前很討厭那裡,他覺得實在太吵了,也是那時候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住在安安靜靜的別墅區。

    可現在願望實現了,他卻看不慣這份安靜。

    像是燥熱久的人忽然被扔進冰川,涼爽是轉瞬即逝的,殘忍的凍傷才是歸宿。

    但想想,他也並非捨不得那片街區,只是,那條看似髒亂的街,卻見證過少年們最純潔的初吻,襯託過一段真摯的故事。

    有段日子太熱烈了,他忘不掉。

    沒有人會捨不得一個地方的,除非有難忘的事,或想念的人。

    他打開早就被沈東海拔了卡的手機,按進了依舊沒有信息彈來的微信,習慣性的刷新著,儘管他知道不會有消息。

    他曾悄悄竊喜過沈東海只是拔了他的卡,並沒有斷了家裡的網絡,他心存僥倖的乖乖待在房間,不是不想鬧,他是覺得那個人肯定會在某一天發來一句:下樓。

    那時候他也一定奮不顧身的和他一起離開。

    從南到北,不問去處。

    可是過了很久,樓下依然空的令人發慌,雪一場一場的下,卻從沒有人留下過腳印。

    就像是他的心,忽然就被人關了起來,從此在沒人打開過。

    五天,蘇瑾寧從來沒給他發過一條信息,論壇里他也一直離線。

    漸漸的,他把期待化為了等待,再到麻木,像是一種任務。

    因為他不相信,不相信蘇瑾寧會騙他。

    那可是他的寧哥,是曾經說好要過一輩子的人,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的。

    這些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等他的這段時間,他閒來沒事織起了圍脖,母親小時候教他的,他還記得。

    窗外下著雪,他就裹著毯子往飄窗上一坐,每天織一點,從不織多。

    像是在記帳似的,很講規律。

    他不知道織好了圍脖能給誰帶,況且已經入春。

    但他總覺得有人一定會喜歡。

    只是好像沒機會再送出去了。

    他從沒給蘇瑾寧主動發過一條信息,只會看著他倆曾經的聊天記錄發呆。

    因為他明白,就算發出去,面臨的也只有長久的沉默。

    一個人想放手的時候是不會有太大動靜的,或許一句了斷的話都不會說,因為決絕總是果斷而無聲的,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人擊潰。

    最後的一條訊息是一個禮拜之前了,在蘇瑾寧家的那段日子,做飯的時候忽然沒鹽了,他發消息讓蘇瑾寧買,他發了個熊貓表情包。

    寧:遵命,老婆。

    他盯著屏幕出神,一瞬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好像一切都是從那天斷開的,似幻似影,他久久不能緩過神。

    蘇瑾寧讓他等,那他就等,哪怕好像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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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愛能讓人膽怯,無一例外。

    第95章 雪夜

    沒有沈墨羽在的日子好像過的異常的慢,每一分一秒,似乎都在凌遲著他的心理防線。

    原來見不到愛的人是這種滋味。就像一隻無頭蒼蠅,看不見聽不到,不知何處是出口,卻只能漫無目的的往前飛。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那句「等我」說的有多輕鬆,他現在過的就有多艱難。

    他以為只要躲在黑暗的空間裡,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就能逃避。

    但當他從那場有著夏日蟬鳴的夢裡醒來時,他還是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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