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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30:34 作者: 糞堆一枝花兒
    「好。」沈墨羽抹了把眼淚,踉蹌的起身:「我走。」

    蘇瑾寧猛的抬頭,仿佛整個人在一個都被扔進了另一道時間流,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說他要走。

    是哪種走?

    回家,還是……

    他沒勇氣想那兩個字,也沒勇氣放任他走。

    他攥住了那纖細的手腕,往後一拉,沈墨羽整個人撞進了他的懷裡。

    不行……他放不開的。

    蘇瑾寧捧著沈墨羽的臉,看著他泛紅的眼角,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人在失去的那一剎那才會感到危機感,他也不例外。

    「寧哥。」沈墨羽哭的時候睫毛總是濕漉漉的幾撮,上下顫動著:「你真的要趕我走嗎?」

    把我推開,把我關到那個壓抑的家裡,拋下我一走了之,從此我難過的時候再也不知道往哪跑。

    「我沒有……要趕你走……」蘇瑾寧抱住了他瘦弱的身板,明明這幾天都吃胖了,他抱上去還是覺得瘦,生怕風一吹就倒了。

    愛一個人不能自私,他明白,可真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是你的全部,你會心安理得接受你的全部離開嗎?

    他做不到。

    蘇瑾寧沒騙他,他確實沒想讓自己走,但他的不安和自卑每天都在逼迫他放手。

    沈墨羽也是在那時候才明白,有些事真的不能躲,該面對的時候就應該無所顧忌。

    相愛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太可悲了。

    「寧哥,我會回去的。」沈墨羽忽然抹了抹眼淚,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鎮定:「我把事情處理好了就來找你,好嗎?」

    蘇瑾寧抿著唇不說話,他沒底的不是這件事能不能處理好,而是沈墨羽,還會再回來嗎?

    「但是寧哥。」沈墨羽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攥的很緊,和昨晚做噩夢時攥的一樣緊:「如果我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接,我如果讓你來接我,你一定要來。」

    蘇瑾寧抬頭看他。

    「因為……如果你也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該往哪跑了。」

    你是我最後的底牌。沒了你,就全輸了。

    ——

    沈墨羽走了,背影陷在窗外的春光之中,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他們相遇的那個春末。

    只是那一次他是朝自己走來,這次,是轉身離開。

    這些天他過得又難受又幸福,很久了。他很珍惜和沈墨羽在一起的日子。可能是太美好了,甚至給他產生一種他們真的永遠在一起了的錯覺。

    可這世間的一切都有始有終,再平靜的海面也會颳風。

    在他害怕這段時光結束的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沈墨羽從來不屬於他的事實。

    蘇瑾寧跌坐在還有餘溫的沙發里,拿出毯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汗水順著髮絲往下淌,他卻不想起身。

    家裡的一切還是他走之前的樣子,不管在哪都有他留下的氣味。

    蘇瑾寧真的放不開。

    可是能怎麼辦呢,愛一個人好難啊。好像一直在做數學題,公式套錯了就全錯了。可他找了好久,算了很多遍,都沒有找到能永遠在一起的答案。

    他撥通了那個電話,沈東海笑的很和藹,但不如說是平靜,好像,是他意料之中一樣。

    地點選在了櫻花路的西餐店。沈東海和周星祺坐在他對面,細心的把菜單遞了過去。

    沈東海笑著問:「吃點什麼?我請客。」

    「叔叔,我是來找你談事的。」蘇瑾寧毫不客氣的把菜單推了回去。

    沈東海怔了一下,又很快笑了出來:「叔叔呢,先對那天和你發火的事道個歉,我情緒太過激你別放在心上,還有就是,也很感謝你願意來找叔叔談。你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只是……選錯了路子。」

    蘇瑾寧清冷的臉頰看不出任何情緒:「有話直說吧。」

    沈東海眨了眨眼睛,淡淡一笑:「我想讓你和沈墨羽分手。」

    「我要偏不呢?」蘇瑾寧咬著字說。

    沈東海沒有著急,放鬆的像是早有準備:「我想學校的事你早就耳濡目染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能給他的,我能多出五倍,你說他是留在這好,還是和我走好?」

    「論資源他確實該和你走,但他真正想要的你給不了。」

    針尖對麥芒,蘇瑾寧也從不給退路。

    「你們都還小,等長大自然就懂了,這個社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蘇瑾寧扯出一絲微笑,靠在了椅背上:「那是您看待利益重要,對於我們這些有血有肉的人來說,沒有什麼,能值得讓我們背叛愛情。」

    他話里句句帶刀,眸子裡是摸不透的情緒,沈東海愣了很久才明白什麼意思。

    他不可思議的笑了:「不愧是生意人的兒子,拐彎抹角罵人倒是有一套。」

    「叔叔,十年前你拋棄他在他身上狠狠留下了一道傷口,現在又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剝奪他的幸福,逼迫他和你走,你說他會不會恨你?」蘇瑾寧步步緊逼,看著沈東海啞口無言的樣子,他笑出聲。

    可沈東海也早就不是年輕的狐狸了,片刻的平息後,他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我寧願他恨我,我也絕不會讓他和男人在一起。我能給他最好的,這就是我逼迫他的理由。」

    蘇瑾寧緊皺著眉頭,像是無知的人,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可實際上這些話已經將他從裡到外穿插了個遍,皮開肉綻,血液噴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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