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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17:02 作者: 毛球球
    「我們方方也有個學生的樣子了。」姑姑溫聲說。

    方硯唯:「?」

    那不行,他得當令人聞風喪膽的校霸。

    他正想反駁,姑姑忽然說:「方方啊,要我說,你爸爸對不起你。這麼優秀的孩子,他說丟就丟了。還好,你在鷺嶼過得不錯,看來你遇到了不錯的朋友。」

    不錯的朋友。

    書呆子嗎?

    回去的路上,方硯唯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k市的大街小巷他還那麼熟悉,他在學校附近轉了幾個彎,買了米線、乳扇還有火腿餅。

    路執那麼挑剔,他不知道這邊的小吃路執會喜歡哪一個,所以他多跑了幾家店,每樣都買一點,打包在小盒子裡,等下讓路執自己挑。

    「好久沒見到你了。」學校邊,賣乳扇的阿姨認出了他,「小帥哥,最近不常來啊?」

    「轉學了。」方硯唯說,「今天回來看看。」

    「我給你多加兩塊。」阿姨說,「你們這些學生啊,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今年走一波,明年又走一些,我就老啦。」

    「瞎說,阿姨您就是這邊小吃街的街花。」方硯唯信口胡扯。

    阿姨卻被他逗笑了。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總是很微妙的,有些人不起眼,卻時常能見,平常到你以為他是你生命里固有的背景,而有一天他也會消失不見,引得人偶然的惆悵。

    而有的人,不管隔多久再出現,臉上都仍寫著兩個大字「噁心」。

    方硯唯就這麼隔著一條街,跟程騁對視上了。

    程騁比幾個月前胖了一點,摟著個女生,正在吹自己家裡的車,驟然間抬頭,看見街對面的方硯唯,顯然是沒敢認。

    方硯唯站在街燈下,提著幾隻透明的白色塑膠袋,乍一看像是剛放學的學生。

    「我不在家,沒人收拾你,你過得不錯?」方硯唯問。

    程騁卻如臨大敵,攬著女生的腰,轉身走進了夜色里。

    就對方占了他房間這事,要在先前,方硯唯剛剛完全能衝過去把人按地上打。

    但他這次是陪路執來考試的,他不想讓他們家裡這些破事給路執添麻煩。

    他怕小白花嚇到掉葉子。

    他提著幾隻塑膠袋,回了酒店。

    房間裡燈光明亮,路執給他開門時,頭上還頂著張半濕的毛巾,黑色髮絲上凝了水珠,一看就是剛洗完澡。

    「路神。」他把小餐盒在桌上擺了兩排,「挑你喜歡吃的。」

    他在大街小巷裡踱了半個晚上,沾了半身的煙火氣,可他在路執身邊坐下時,路執還是聞到了一點青澀的蘋果香。

    「這個我以前每天放學都買。」方硯唯把其中一小盒挑出來,「你嘗嘗,你要是吃不慣,就留給我。」

    路執沒動,而是問:「脖子怎麼了?」

    「脖子?」方硯唯露出疑惑的目光。

    哦,那會兒方便麵撲過來時,他被撓了好幾道痕。

    「狗抓的,沒事。」他說,「我家逆子不懂事。」

    他右手抵著下頜,嘴角微微彎著,左手漫不經心地撥著桌上路執因為洗澡取下來的細木珠子。

    「好好考啊,路執。」他說,「我可是把最好的,都捧到你眼前了。」

    「嗯。」路執說。

    「你吃這個……」他剛把鮮花餅推給路執,手機上顯示有來電——

    是他爸。

    「我聽你姑父說,你回k市了?」男人的聲音傳來,「大過節的,不回家,你在外面野什麼?」

    「那是你家,不是我的。」方硯唯把手機扔桌上,開了免提,扎了串烤蘑菇吃。

    還得是路邊攤上買的才香。

    「你怎麼說話的?」男人沉默了半晌,問,「你不在家,房間給程騁用怎麼了,你不用對他抱有那麼大的敵意,每次我都是見你打他,你好歹在你阿姨眼前給我點面子。」

    「你跟面子過後半輩子吧。」方硯唯把電話掛了。

    這酒店的床說是大床,但卻是個大圓床,只有中原那片兒區好睡。

    方硯唯被迫挨著路執躺下,好在他不認床,有塊地皮就能睡著。

    少年柔軟的髮絲掃在自己的頸邊,雙手無意識地攥著自己的睡衣衣角,路執面無表情地看了幾秒,把空調的溫度打高了些,關了臥室的燈。

    房間裡剛暗下來,方硯唯就不老實地踢了踢他的小腿。

    「學霸,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出來旅遊吧?」

    路執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嗯。」

    方硯唯側過身,枕著路執的手臂:「就這樣直接睡是不是有點可惜?」

    少年的尾音上挑,跟平時一樣帶著挑逗胡鬧的意思,路執卻聽出了跟平日裡不太一樣的脆弱和沮喪。

    路執把人亂動的手從自己腰上摘下去,單手扣好:「睡覺吧,方硯唯。」

    「我不困。」方硯唯的手在被子裡亂動,不小心從路執的小腹下方邊擦過去。

    路執:「……」

    「方硯唯,別鬧。」路執說。

    這聲音里,似乎還帶著點怒意,方硯唯一下子就安靜了。

    還是睡覺吧。

    隔天早晨,方硯唯倦倦地睜開眼睛,要給路執送考。

    「我可以自己去。」路執看他半閉著的眼睛。

    「不行。」方硯唯艱難地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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