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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17:02 作者: 毛球球
「你怎麼那麼喜歡蘑菇?」路執問。
從方硯唯住進這個家裡開始,路執看他自己弄過幾次吃的,每種都跟菌子有關。
「好吃啊。」方硯唯說,「真的好吃,我們那兒年年都有吃死的,但大家還是在吃。」
路執:「……」
粳米煮得香軟,透著白蘑菇的鮮味,似乎確實很可口。
路執接過方硯唯遞過來的勺子,嘗了一口。
「這是你小時候啊?」電視櫃邊的相框倒在檯面上,方硯唯經過時扶起來,看見了一個笑得很甜的小學生。
男孩坐在一匹矮腳馬上,抓著韁繩,沖鏡頭外溫和地笑,軟糯可愛。
跟路大冰塊判若兩人。
「以前不是挺愛笑的嗎?」他嘀咕著,把相框放好,「現在怎麼變成木頭腦袋了。」
路執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眼前的蘑菇湯上,沒回答他的話。
晚自習方硯唯是翹了,路執不用上,也沒回學校。
他搬了把椅子,去路執房間玩。
「我上次抽的語文試卷呢?」他伸手問路執要,「還不發貨。」
「缺貨。」路執說。
方硯唯的語文基礎不差,不及格都是粗心和態度不端正導致的,幾張試卷刷下來,路執就看出來了。
「我給你換張物理?」路執問,「物理更稀有。」
「是嗎?那來……我靠,我很想寫你的試卷嗎?」方硯唯一腳剎住,停在陷阱邊,「你在看什麼天書?」
「假期的競賽。」路執說。
這種學科競賽,在方硯唯眼裡,是書呆子開會。
「路路,你肯定是那天最好看的書呆子。」他說。
路執手中的筆一頓:「別叫我路路。」
「那我叫你什麼?」方硯唯不依不饒地問,「路執?路神?執哥?」
這書呆子,越是開不起玩笑,他就越想開。
於是他貼近路執問:「還是像那天玩劇本殺時那樣,喊你老公?」
路執指間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面上,滾了一圈,又落在了地上。
方硯唯盯著路執的反應,滿意地笑了。
他最近的成就感和愉悅感,似乎都來自於把冷麵冷心的大冰塊,嘴炮到手足無措。
路執也太可愛了。
路執站起來,好像連筆也忘了撿,走著直線就出去了。
方硯唯趴在書桌上,聞著路執留下來的一縷檀香氣息,放肆大笑。
路執站在樓梯口,背靠著牆,聽著房間裡傳來的笑聲,右手手指揣在校服口袋裡,撥了撥煙盒和打火機。
-
鷺嶼中學的運動會如期舉行了。
高二(1)班的教室里,學生都在做賽前準備。
「何歲歲,幫我貼一下運動員號碼牌。」方硯唯沖後排喊。
他是9號,要是貼倒了會變老6,不好聽。
「方哥,讓你老公給你貼。」何歲歲說,「你兄弟我正要去實心球那邊檢錄。」
「路神在看書,我忍心打擾他?」方硯唯又去找學委徐正義。
「貼哪裡?」路執的聲音從他旁邊傳來。
「後背啊。」方硯唯說,「不然貼屁股上嗎?」
書呆子對運動會知之甚少啊。
「哦。」路執撕開運動員號碼牌後面的不乾膠,貼在方硯唯的後背上,慢慢地撫平。
隔著號碼牌和校服外套,路執掌心的溫熱傳遞過來,脊柱往下的位置一陣酥麻,方硯唯舒服地半眯著眼睛。
優等生的手,怎麼這麼會摸。
「陳老師。」他忽然舉手。
「講。」陳老師說。
「申請個啦啦隊。」他說。
「你就跳個高,你要什麼啦啦隊?」陳老師問,「站那裡給你干擾對手心態嗎?」
「那我不要啦啦隊了。」方硯唯退讓一步,「我要路執。」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書呆子多好使啊,幹活認真態度嚴謹,只要老師下令,幫他擦擦汗遞遞水什麼的肯定不是問題。
而且這是年級第一,1這個數字,帶著吉利。
「那路執,你跟他一起去吧。」陳老師說,「別總扎在書本里,都運動會了,就好好玩。」
「知道了,老師。」路執合上課本,站起來,跟著方硯唯下了樓。
跳高的比賽點搭在沙坑附近,已經鋪好了深綠色的軟墊。
「幫我拿衣服,我試跳一下。」方硯唯把校服扔給路執。
他小跑幾步,再回頭看,路執抱著他的校服,安靜地坐在遮陽棚下。
乖巧的好學生,隨便往那兒一坐,氣質跟附近的歪瓜裂棗,就是不一樣。
負責攝影的老師經過,轉頭就對著路執咔嚓來了一張,然後把鏡頭轉向方硯唯。
方硯唯沖老師比了個ok的手勢,助跑幾步,然後起跳。
他的彈跳力還算好,但不頂尖,主要是腰腿的柔韌度,能讓他在半空中避開橫杆。
陽光下,少年的衣擺因風而起,微曲的腰線靠著瞬間的爆發力繃緊,他像一隻白鳥,越過了地平線。
方硯唯躺在深綠色的墊子上,胸口微微起伏,輕聲喘氣,衣服被他掀開到胸口往下的位置,深綠色的背景,越發襯得皮膚雪白。
路執的目光停在那段側腰上,冷冷地看著。
他覺得他跳得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