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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17:02 作者: 毛球球
七八個畫著濃妝,穿著黑色短裙的女生,圍在路執的身邊,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搭在路執的衣袖上,尾音拖得很長。
路執面若冰霜,不為所動,校服上整齊得一絲褶皺都看不見,安靜地站在幾人中。
他的學霸,好像是掉進了盤絲洞?
「小帥哥。」一個女生沖他吹了聲口哨,「一起嗎?」
方硯唯的頭皮麻了一下。
那是他的純得跟小白花一樣的學霸,掉進盤絲洞,不得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不得行,得撈回來。
「抱歉啊。」他扯著嘴角,「路神晚上還要學習。」
他推著路執,快步離開了操場。
見了鬼了,十三中到底是個什麼魔鬼地方,牛鬼蛇神都聚齊了。
這種環境裡,路執簡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離開十三中的路上,那些虎視眈眈的目光似乎還多了一倍。
方硯唯有種自己在夜晚森林裡苟活的錯覺,處處都是冒著綠光的狼眼睛。
可是,他多多少少算個鷺嶼新晉校霸。
他怕個屁。
「走了。」路執說。
方硯唯背著琴盒跟路執一起,平安無事地出了校門。
路執沒有讓家裡的車來接,兩人一起在十三中門前,上了331路公交車。
正值下班晚高峰,公交車上的人很多,不是上班族就是學生。
方硯唯眼疾手快,發現了一個空位,一邊霸占著,一邊抓著路執的校服,讓路執坐下。
是靠近車窗的單座。
路執:「?」
「你別摔著。」方硯唯自己扶好,「你們學霸,都金貴。」
他有點歉意。
這樣高冷又纖塵不染的路執,必然是不喜歡十三中那種地方的。
他還硬拉著人回去。
方硯唯:「路神,剛剛那些人,他們是都打過你嗎?」
公交車搖晃了一下,一個急剎,停在了斑馬線前。
他正忙著愧疚,沒抓穩,腳下一踉蹌,往前栽倒。
一隻手伸過來,勾在他的腰上,把他往回拉了些。
他絆了一下,摔倒在路執腿上,掌根撐在路執腿間,腰撞在路執的身前。
他恍惚地抬頭,對上路執波瀾不驚的眼睛,路執的右手還搭在他的後腰上。
轉瞬又離開了。
「謝啦學霸。」他撐了一把,自己站起來。
「嗯。」路執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手心上。
這隻手方才壓過的地方,清瘦但很柔韌,觸感柔軟。
似乎再稍稍使力,就能壓出更讓人滿意的弧度。
他目光略冷了一瞬。
他在想什麼?
以及,那修長的手指,壓著他時,莫名會讓人想起撫琴時的輕攏慢捻。
「執哥。」重新站好的方硯唯問,「你爸媽也是離婚了嗎?」
「……嗯。」
「那咱們家境還挺相似。」方硯唯說,「我跟爸爸,你跟媽媽,這點我們不一樣。」
「之前跟爸爸。」路執打斷他,「被要回來了。」
這樣的嗎?
「那你比我幸福。」方硯唯說,「我媽去A國了,她不要我了。」
路執側著頭看他。
夜幕降臨,街邊的燈光映入車窗,燈下看人,少年的臉頰乾淨得沒有任何瑕疵,目光微微沉著,凝著一汪遺落的光。
「所以。」方硯唯推了推路執,「我倆都住一個屋檐下了,相依為命唄。」
他正經不過兩秒又帶上了漫不經心的笑。
「你要不要我?執哥?」
路執把頭轉過去,不再理他。
-
鷺嶼中學的校慶先來了。
周六一大早,方硯唯就被老陳抓走,套了一身據說是斥巨資買的煙青色的漢服。
「好了沒?」方硯唯站不住了,「我好熱啊。」
這書呆子,幹什麼都要認真,一個衣領子跟前襟,看著視頻幫他調整半天了。
腰帶被驟然收緊,他齜牙咧嘴地嘶了聲。
「我他媽跟你有仇?」他轉頭問。
「疼嗎?」路執手上的力道鬆了些。
方硯唯反問:「你說呢。」
他穿不慣這身衣服,連走路都覺得不自在,陳老師跟何歲歲等人卻接連稱讚。
平時躁動不安分的人,穿上了一身煙青色,眉眼之間也有了安靜恬淡的意思,像舊時輕袍緩帶的明秀少年。
「何歲歲,你他媽的踩著我衣服了。」少年開口。
「太好看了。」陳老師誇讚,「絕對艷壓。」
「我是男的,什麼艷壓。」方硯唯不高興。
他抱著琴,漫不經心地撥了兩下,有點疼。
他停下來,拿了膠帶和琵琶指甲,自己慢慢地纏。
路執在一旁,手裡拿著本單詞書,冷眼看著。
白皙的指尖,被膠帶纏繞了一圈,指尖凝了點薄粉色。
單手操作,總有些不足,右手無名指的膠帶,方硯唯弄了半天,也沒纏好。
他想張嘴去咬,一隻手打斷了他,接過了膠帶。
他怔了一下,隨即得意地牽了嘴角。
書呆子還樂意給他幹這個。
「好了。」路執對陳老師說。
哦,原來是老師讓幫的。
方硯唯把笑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