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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1:17:02 作者: 毛球球
手上的力道忽然輕了。
路執站起來了,比他高。
還不如坐著。
「我勾引你?」方硯唯沒忘記問正事,「我怎麼勾引你啊?」
「你們說要給我下蠱。」路執說。
班裡一陣議論聲。
方硯唯覺得再問下去他可能會先氣死。
他昨天才睡過路執的床,打是不能打的,搞點小動作教訓一下算了。
他勾著路執的脖子,把人壓向自己的方向,貼著人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說:「我才看不上你。」
上課鈴響了。
方硯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哥,勇啊,你敢跟他橫。」何歲歲湊過來說。
方硯唯聽見他的聲音,記起來這樁冤案的始作俑者還有個人。
「一個書呆子,我不能跟他橫嗎?」他問,「你剛怎麼沒吭聲。」
「不瞞你說,方哥,我這人有點社恐,下課不愛說話,只有上課和上網衝浪的時候是社牛。」何歲歲不好意思地說。
方硯唯:「……」
這個班保准有大病。
這麼看來,路執倒像是正常人了。
愛告狀的木頭腦袋好學生罷了。
這才見過一面,路執不可能對他有意見。
檢討,大概是個意外。
他趴在課桌上想睡,剛低頭,又聞到自己的衣服上有種很淡的檀香味。
路執正在紙上算題,筆尖一頓,覺察到了前排的動靜。
淺棕色頭髮的少年從趴姿改成了坐姿,伸了個懶腰,半閉著眼睛,向後仰著,把腦袋枕在了他堆起來的書上。
陽光隔著玻璃照進來,讓少年淺棕色的髮絲有了偏紅的色澤,藏在校服領口裡的白皙脖頸若隱若現,頰邊的傷口更是襯得皮膚雪白。
一隻漂亮的紅狐狸,怎麼都藏不住招搖的尾巴。
好看,可惜太囂張了,不夠安分。
方硯唯回頭,目光毫不顧忌地把路執上下打量了一遍,總算在路執的左手手腕上,找到了一串盤成了好幾圈的木珠子。
戴這麼老氣橫秋的東西,學習學開悟了,要出家了嗎?
方硯唯打了個哈欠,「不小心」撞落了路執放在桌角的書,把腦袋又給轉了回去。
這課上的是物理,老師讓畫受力分析圖。
方硯唯在紙上亂畫小人,末了伸手問何歲歲要橡皮。
何歲歲把自己用了一半灰撲撲的橡皮丟進他伸過來的手心裡。
方硯唯嚇了一跳,趕緊扔桌上:「你沒有新的嗎?」
「沒。」何歲歲自豪地說,「這是我幼兒園買的,陪我長大的,一直沒丟。」
「……」方硯唯抽了張紙,隔著紙撿起橡皮,把紙片上的火柴人擦掉了一個。
「苗疆人,你潔癖啊?」何歲歲問。
「沒,我對橡膠製品過敏。」方硯唯擦完卡通畫,把橡皮推了回去。
教物理課的老師姓王,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
王老師昨天在辦公室里跟方硯唯見過一面,今天上課對這位空降的校霸頗為忌憚。
但方硯唯既沒有打人,也沒有刁難人,只是安靜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塗塗畫畫,手裡轉的筆掉落了幾次,還撿得很慢很小心,什麼壞事都沒幹。
王老師非常愧疚,覺得自己先前不該對學生有預判。
上完物理課,是鷺嶼中學的三十分鐘大課間。
下課鈴響,王老師拿著書,從教室里出去,路執從抽屜里取出學生會執勤牌,掛在脖子上,站——
沒站起來。
路執:「。」
他低頭看了看桌底,面無表情地沉默著,把嘴角壓得平直。
「走啊,歲歲。」方硯唯推著新同桌起身,揚聲說,「陪我出去走走,逛逛新學校。」
他跟路執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一個平靜深邃,一個輕佻挑釁。
方硯唯勾了勾嘴角,沖路執笑了下,跟何歲歲出了教室門。
「你沖他笑?」何歲歲疑惑。
「我給他找了個小麻煩。」方硯唯說。
書呆子可能是氣急了,剛才還衝他略微笑了一小下。
何歲歲下課時間好像真有點社恐,問一句答一句,方硯唯只讓他陪著,自己四處亂看。
他長得招人,臉上還帶傷,從各班窗戶前路過,總有人回過頭來看他。
鷺嶼中學不算大,四棟教學樓,里種了許多鷺嶼這邊常見的植物大絲葵。
路過某班的教室,電子屏亮著,班裡放著一份主題課件《調整心態,不怕挫折》。
何歲歲多看了幾眼:「這個調節心態的八種方法,我記下來,回頭分你一起看。」
「我不用。」方硯唯牽了牽嘴角。
自打爸媽離婚,後媽作妖多年後,他已經很久沒遇到能搞他心態的東西了。
「躲一下值日生。」何歲歲似乎看見了什麼,拉他走了另一條走廊。
「為什麼要躲?」方硯唯問。
「他們大課間查校風校紀。」何歲歲說,「鷺嶼中學特有的規定,每天的值日生不同,都是學生會的人,每人10分的kpi,發現不合規的地方就會扣個一分兩分,扣完算是值日結束。」
校規校紀,方硯唯都是一條條淌過來的,不以為意。
「個人扣滿10分,獎勵國旗下的檢討一次。」何歲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