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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0:57:26 作者: 游鴉
    黑壓壓的槍口盡數對準了地底,被炙熱的高溫烘烤著,傳來了咯吱咯吱的危險聲響。

    一旦到達臨界值,緊密嵌連著的槍枝就會發生一系列的爆炸,所產生的能量足以將整個挖空的地底徹底銷毀。

    屆時底下所有的生物都將就此灰飛煙滅,再也無法留下半點痕跡。

    伊曼掃視了一周自己的成果,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狹長的眼睛眯起,透著一點兒狡黠而冰冷的光。

    「消息已經公布,逃亡星的OMEGA選手被注入偽ALPHA誘導劑。」手背肌膚下跳動著瑩瑩的藍光。

    在賭莊賣命了這麼多年,總歸是有了一些眼線,此刻這些暗插的樁子正源源不斷地為他傳遞著外頭的消息。

    潘多站在他的身旁,身上的偽裝早已卸去,卻又換了一副新的面龐。

    棕發綠眸,身材嬌小,卻是身處在地底之下的白連曾經的模樣。

    「你看起來不太像。」伊曼調侃道。

    拜地底之下源源不斷傳回影像的清道夫所賜,他們現在也算是知道,白連是如何辨認出羅伊了,正如羅伊又是如何辨認出白連一般。

    那是一種刻在基因,甚至是骨子裡的東西。

    「外頭的人看不出來就夠了。」潘多回道,抬眸嗔視他一眼。長長睫毛捲曲,碧綠的眸子如清澈的湖水,OMEGA特有的嬌媚被他學了個十成。

    如不是伊曼早已知道他的底細,也會被他矇騙了過去。

    地底的火焰燒斷了最後一條藤蔓,影像截止在兩名蟲族的最後對峙中。

    混合在火焰煙氣中的迷香,加注在壁畫之上的心理暗示,這場編排到極致的捕獲計劃即將收網。

    但沒有人知道這場爭鬥的勝者是誰。

    蟲族之所以在當年能讓人類一敗再敗,就是因為他們強悍的身體復原能力和抗擊能力。

    正如沙蟲一般,普通的槍彈難以對他們造成嚴重的傷害,以逃亡星這些武器的威力而言,只有這般集中而且強勁的炮火,才能讓他們有上那麼一些勝算。

    數小時前。

    「你們真的確定要留下來。」白連有些詫異地抬起眼睛,看著眼前的眾人。

    「你們現在拿清道夫離開還能夠保證大概率能夠走到比賽的最後,留下來我可不能保證你們都活下來。」

    「那可是高等蟲族。」

    沒人會遺忘當年戰場上高等蟲族帶來的令人窒息的恐懼。

    那是一種藐視科技的強悍力量,普通的子彈在對方面前幾乎是形同虛設。

    「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名士兵。」白鳥抱著肩冷冷地打斷了他,態度冷然,顯然還在為白連方才的一意孤行而不滿。

    但她說出的話卻毫不猶豫,乾脆而果斷。

    「我也沒意見。」慕容點了點黑蛇的頭,細長的清道夫彎彎繞繞地攀上他的手臂,看起來倒和蛇囚身上的蛇形花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這兩位就有些說不準了。」慕容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沙瑞和文圖。

    白鳥雖曾為帝王星系的將軍,但她早已被打為亂臣賊子,又作為星盜在星際流浪了不少年。對於這種堪稱上助紂為虐的事情,也是沒有一點兒心理障礙。

    他和蛇囚就更不用說了,慕容軍早已式微,而他也被掛上了通緝的名單,也不在乎在自己隕落的歷史上再添上一筆。身為半蟲人的蛇囚更是肆意妄為的人,反倒對這種事情樂見其成。

    而文圖和沙瑞,兩者都是現役的軍人,一名是來自帝國第一軍最受矚目的少將,一名則是聯邦年輕ALPHA一屆中的佼佼者。

    如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比賽,還能爭取個十人之選的機會。反之,就會仕途盡毀,背上千夫所指的罵名。

    克洛伊仍舊昏迷在地,文圖的那枚子彈擦著他的要害而過,卻終究是留了他一命。

    銀髮的ALPHA方才接受了一個對他而言,宛如炸彈一般驚人的消息。他的嘴張合幾下,才艱難地說道:「如果按你所說的,ALPHA誘導劑和蟲族有關。」

    「那這一塊肯定會被有心人大作文章。」身為ALPHA的他,和與沙蟲作戰時的克洛伊想到了一處。

    沙瑞沒有將最壞的猜想說出,但在場的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年和蟲族戰爭到最艱難之際,ALPHA的出現,或許真的就是拜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所賜。

    「如果沒有ALPHA繼續在逃亡星爭奪十人之選,離開逃亡星為ALPHA發聲的話,那麼輿論可能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如今逃亡星僅剩寥寥幾名ALPHA,與衛淮一路的卡迪亞無法判斷敵友,留下來的人選昭然若揭。

    「就讓克洛伊留下來吧。」銀髮的ALPHA咧了咧嘴。「把他給藏好了,我跟你們去。」

    「畢竟我可是ALPHA,總得擔起保護BETA的責任。」他的目光悄悄地在白鳥身上掃了一圈,也如他所欽慕嚮往的人一般,果決地斬斷了自己的後路,將也許可以說是名揚青史的機會拱手讓人。

    文圖搭在槍把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他知道白連說的是真的,餘下的對決他們留下與否已然不算重要,如果留下也大概率是爭個你死我活,再也無法回頭。

    他也更清楚的是,自己身後擔著的一切。文圖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氣息里儘是血腥的氣息。

    「我去,」槍里的子彈被一顆一顆排出。他的眼前晃過的是當年那個在腥風血雨之中將他從蟲潮中拎出來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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