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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0:37:48 作者: 半月半蕉
    「現在可以給我看一眼了吧?」

    裴書言不忘正事,緩步靠近,借著將人領進了屋,言行更加肆無忌憚。

    冉宇桐被他逼得步履雜碎,連連後退,眼瞧著後腰離陽台不過分毫,正要磕上去的時候,被一隻寬厚的手掌牢牢托住了。

    「別跑了。」裴書言滿口「你又逃不掉」的語氣,無奈地哂笑一聲:「也不嫌硌得慌。」

    冉宇桐在他臂間稍稍擺正了身體,憑著對方給的力,這才艱難地站直。

    裴書言恰如其分地收手,退回安全的社交距離。

    也不怪冉宇桐忸怩,剛才在外頭他顧慮同事說閒話,現在只剩兩人,他又糾結起來,畢竟今天……自己實在算不上好看。

    他有些擔心,裴書言看到他的「核桃眼」,會覺得滑稽好笑,或是和他本人一樣,嫌棄卻不說。

    但總歸是躲不開的,冉宇桐知道裴書言的脾氣,踏進這扇門,就意味著是糊弄不過的。

    他心一橫,不輕不重地彎了下脖頸,墨鏡頓時順著鼻樑滑落。

    只可惜如此狀態維持不過一秒,就被冉宇桐眼疾手快地光速復原了。

    「看完了。」犟嘴小狗硬硬地說:「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這虛晃一槍快到裴書言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但被可愛的人胡攪蠻纏後,心情反而更好。他故意挑起眉,平日不苟言笑的冰山臉上此刻又痞又壞。

    「打發我呢?」裴書言揚了揚下巴。

    「是你自己說的,只看一眼。」

    說話的同時,冉宇桐又低了次頭,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只不過這回更快了。

    「再給你看一眼,夠意思吧,買一贈一。」

    他腳下前後挪了幾步,眼看似要為逃跑蓄勢待發了。

    就在這時,裴書言毫無預兆地前跨半步,一手撐在窗台邊緣,另一隻手試探地划過冉宇桐的鬢邊。

    緊接著,右半邊臉龐被本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占據,冉宇桐像被封了印,雙腿釘在原地,被摸了卻不記得躲,任對方的指腹來回摩挲。

    不知何時,裴書言已經將他的墨鏡取下了。

    原本昏暗的視線驟然闖進一大片亮,冉宇桐不適應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去尋裴書言的目光。

    料想中的取笑、排斥通通沒有,冉宇桐怔怔望向裴書言眼底,只能察覺到近乎漫溢到決堤的不忍與心疼。

    還有顫動的瞳孔,究竟是哪裡在跳?

    拇指小心翼翼地點碰臥蠶下方,裴書言不敢觸及眼上的患處,虛虛在空中摸了一下。

    「痛不痛?」他柔聲說。

    這句話像一股微弱的電流,橫衝直撞進冉宇桐的脊椎,輕,卻擊得他半邊身子都垮了下來。

    只見他懵懵地搖頭,像被全然操控的機器人,有問必答道:「……不痛。」

    「但是有些酸,用力閉眼覺得很脹。」

    冉宇桐邊描述邊皺起一張帥臉,條件反射準備抬手去揉眼睛。

    「別碰。」裴書言抓下他不安分的爪子,繼續摸著對方的臉頰安撫道:「越揉卻不容易好。」

    裴書言乾燥的手掌好像有一種魔力,能頃刻間將冉宇桐所有的浮躁抹平。

    或許我前世真是一隻小狗。冉宇桐仰起臉,享受地被裴書言順毛。

    最後冉宇桐都快被摸迷糊了,裴書言才依依不捨地撥了下他的耳垂,哄著說道:「我這裡有金黴素眼藥膏,給你上點兒?」

    其實也不算詢問,畢竟冉宇桐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被這人塞進了老闆椅。

    裴書言俯身在抽屜里翻藥,冉宇桐被晾了一會兒,徐徐回過了神。

    剛才是怎麼了?

    好像他說什麼都可以、只想聽他的話、再也離不開他……

    這種感覺就像……被下蠱了一樣。

    完了,我不會是真中了情毒吧?

    幾十秒的功夫,冉宇桐的思緒又不知飄到哪個海角天涯了。

    「你想自己塗嗎?還是我給你上?」裴書言舉著藥膏和棉簽重回冉宇桐身邊,殊不知對方此刻正在腦補一出怎樣的大戲。

    「我、我自己來。」冉宇桐接過東西,面色嚴肅地走到全身鏡旁。

    他啥意思?

    冉宇桐心不在焉地旋開藥蓋。

    一般進展到這個階段,不應該是他「霸道地托起我的臉,輕柔地將藥膏抹在我的眼瞼下方」嗎?

    他怎麼還問我呢?

    都問了……那我不得自己來嗎?

    冉宇桐在患處草草劃拉幾下,剛準備收手,卻發現裴書言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

    嘖,他還不滿意了。

    那別光站一旁看啊,冉宇桐心裡高呼著,不滿意您為啥不直接上手指導呢?

    即便心裡這樣想,但冉宇桐依舊很聽話地親自塗好厚厚的藥膏,又對著鏡子檢查了兩遍,這才將眼藥完璧歸趙。

    「喏。」

    冉宇桐向前伸手,不想裴書言遲遲未接。

    「每天兩次,我盯著你塗,等好了再還我。」裴書言語氣平常地說。

    他雖然挺會耍花樣,但本質是一個理性派,尤其在面對這類不能玩笑的事情上,更是格外謹慎。

    他當然願意替冉宇桐效勞,但凡對方傷的是胳膊腿,裴書言定是義不容辭的。

    只是眼睛這個部位吧,太過脆弱了,裴書言擔心自己把握不好力度,再給人弄得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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