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陳希羽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接近半夜了，她睡了好久，怪不得脖子酸肩膀痛的，不過被她一直靠著沒動的唐笑言應該更難過吧，算他這個人還有良心，因為她可還沒忘記自己是被他硬拉來赴約的。

  「真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陳希羽看著唐笑言的背影嘟嚷了一句。

  男人轉身，大手一揮，「出發。」

  陳希羽翻個白眼，她的確不該在半夜時分去想根本沒有答案的事情，而且他笑的那麼燦爛做什麼，是想證明自己牙齒超級無敵白嗎？

  可是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除非她想再給自己惹來一肚子的氣，只有搖著頭嘆著氣的坐上車。

  「你看上去不像表面那麼冷。」唐笑言的車速開的很慢，看了看陳希羽有些疲倦的側臉開了口。

  「專心開你的車。」陳希羽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思維去和他同步，他總是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至於外表冷她還真的沒被第二個人說過，她只是不習慣對陌生人微笑而已，這不算過份吧？

  「就算是否認，你也不會直接說出口，這麼看來，心腸軟也是你的弱點吧。」唐笑言看人這一點，還是比較準的，的確他是看到了陳希羽表現出來的倔強，可那不過是保護色而已，內心的她，應該是寂寞和孤獨的吧。

  在這個人情冷漠的社會，所有成年人要面對的不外乎是壓力，可是卻忽略了，壓力其實都是自己給自己的。

  「明天我們去看畫展。」當車子開回住屋的時候，唐笑言就突兀地留給陳希羽的一句話，然後就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還背對著陳希羽揮了揮手。

  結果陳希羽在當下也沒有想明白，直到回到家中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之後，才反應過來唐笑言是在告訴自己明日的行程。

  「該死！怎麼有這麼霸道的人。」陳希羽把沙發上的抱枕拿起來砰砰地摔了半天，又氣憤地盤腿坐在地上。

  唐笑言到底是從哪來的魔鬼啊！就算一個男人有才華、多金、好樣貌又如何，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玩性太大了，說不定哪天被他賣掉，她都沒有機會抗議。想到這，陳希羽又看了一眼陽台，趕緊站起身來衝過去把窗戶關好，免得唐笑言一個高興就從那邊翻過來，從今天開始她要改掉洗澡後圍浴巾的習慣改穿浴衣。

  不過也好，她現在算是提前給自己上了一課，這樣的男人絕對不適合她，日後要是遇到唐笑言這種性格的男人，有多遠就躲多遠。

  哈啾！又是一個響亮有力的噴嚏，唐笑言嘴裡ǒ刁著體溫計，走在屋裡熱著牛奶，估計沒有大男人會在睡前喜歡喝牛奶的吧，不巧他就是那個喜歡喝牛奶的人，幾十年如一日，不喝就睡不好覺，多年的習慣真是改不掉，

  不過最難的是，他今天不想熬夜工作，也不想做一些沒意義的事情，好不容易讓他找到了人生中一項好玩的挑戰，他當然要卯足了勁，不能有一絲懈怠。

  為了躲避老媽，他根本就沒想到去住豪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入得眼的房子，沒想到遇到了陳希羽，她不是那種一眼看去就會讓人駐足的女人，但是確實是有想讓人認識她的衝動，尤其是她的笑容。

  不過為什麼他不離開台灣這樣可以躲的更遠，是因為唐笑言還沒那麼沒人性，他只是暫時不想接管公司，不代表日後不會，為人子女要做的事他一定會做到，而笑辭是他弟弟，而且那麼有天份，讓他放棄自己的事業去接管家業的確是殘忍的，所以只好犧牲自己了，這麼看來他也的確是很偉大。

  其實如果不是逼婚嚴重，他也沒有必要逃的這麼急，不到三十歲就要面對相親大聯盟的邀請，他做不到，想到這就又有一種寧死不屈的情懷。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唐笑言嚇了一跳，後來想起來是下午重新辦了新門號，只不過這次是別人幫忙，免得萬能的老媽又可以追蹤到他。

  「哪位？」唐笑言問了一句。

  「你見鬼了你，只有我知道你號碼好不好？」對面傳來女人不屑的聲音。

  「夏珺涵，你吃了什麼火氣這麼大？」

  「還不是付哲那個笨蛋，都說了我只是懷孕，不是懷

  ..

  了原子彈，好像我隨時會爆炸似的。」夏珺涵想到丈夫的樣子就忍不住抱怨，可是與此同時心裡又是甜蜜蜜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要是對你不理不睬就好了。」唐笑言真是無奈，這就是女人啊，不知道是說多愁善感的好，還是說難應付的好。

  「他敢！」夏珺涵聲調突然提高了，後來想到跟唐笑言說這些沒營養的也不好。「不過唐笑言，我們只是同學，你不要有事沒事的就麻煩我好不好？」

  其實抱怨一下不過是玩笑話，只是夏珺涵一想到她每次都要頂著大肚子，去幫唐笑言辦一些麻煩事的時候，就覺得他怎麼那麼不懂得安分守己，家裡的事業就去繼承嘛，看她妹夫向御承，不也是家庭事業兩兼顧嘛，哪有那麼好躲的。

  「喂，幼稚園的時候可都是我罩你的，現在想不認帳！」唐笑言靠在沙發上，慵懶地抱怨，他就是怕別人老媽會發現，至於夏珺涵的話，已經是人妻，又懷孕自然是想不到會和自己有聯絡。

  「好啦，算我怕你，不過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難道躲一輩子。」夏珺涵看到老公來了，準備掛電話了，她可不是那麼有空陪個曠男在那邊閒話家常。

  「知道了，虧你老公受得了你的囉嗦。」唐笑言咧咧嘴，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愛她嘛，沒辦法。」電話一端傳來付哲的聲音，他看到老婆打電話就一定是給唐笑言，不過大家認識那麼久了，自然說什麼話都不用顧忌。

  「你們繼續甜蜜吧，再見。」唐笑言咧咧嘴趕緊掛斷電話，他可是怕死那一對夫妻該死的肉麻了，會讓他的牛奶在胃裡造反。

  突然又想到隔壁的女人，唐笑言笑了一下，他倒是很喜歡看她明明心裡不樂意，臉上卻笑的彆扭的陳希羽，不知道這種感覺算什麼，不過他倒是很期待明天的見面。

  所以，今晚應該是一夜好眠的。

  兩個很明顯的黑眼圈！

  陳希羽站在鏡子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真是要命了，怎麼睡了一晚上起來就變成熊貓眼了……

  嘴上是不想承認的，但是心裡明白是失眠造成的原因，只要想到明天還要和唐笑言去什麼畫展，就覺得胃部痙攣然後神經緊張，還睡個屁？

  刷牙洗臉，然後喝了一杯牛奶，陳希羽努力用粉餅蓋了一下黑眼圈，總之是不能讓唐笑言發現就對了。

  時間到了，門鈴準時響起，陳希羽抓起沙發上的手機連手提包都不拿了，起身的時候突然想起沙發下面的雜誌，伸手拿了出來看了看上面唐笑言的專欄，用腳在上面猛踩了幾下，才覺得心裡痛快不少，然後將雜誌又丟了回去才去開門。

  「怎麼這麼慢？還沒準備好？」唐笑言靠在門外的牆上，雙臂環胸，看著出門的陳希羽。

  陳希羽抬頭看到他的臉，想起自己剛才的做的事情，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有什麼開心的事？」唐笑言覺得她今天的笑容是笑的很真誠的那種，忍不住就問了一句。

  如果攻擊他的雜誌專欄算好事的話。陳希羽當然只是想想，不可能用嘴巴說出來的，「沒有，只是覺得天氣不錯。」

  「我以為你會因為高興和我約會而失眠。」唐笑言開了個玩笑。

  「我才沒有！而且我們不是約會！」結果得到的是陳希羽的驚叫，她以為是他真的看穿了她一夜沒睡，差點直接用手去擋自己的黑眼圈。

  「喂，我開玩笑的。」唐笑言把頭慢慢地湊過來，果然看到了她眼下的黑眼圈，好像還特意用妝蓋過。

  「幹嘛湊那麼近？走了啦。」陳希羽趕緊撥開眼前的男人，大步向前邁。

  唐笑言站在原地沒動，想了幾秒鐘，突然笑了，猜想陳希羽是不是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如果是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失眠的話。

  「你在緊張和我一起？」他又問。

  「我沒有！」就差要尖叫了，這人怎麼那麼多問題，陳希羽邊走邊嘀咕。

  「那你怎麼同手同腳？」

  為什麼老天爺會派了這麼一個克星給她？陳希羽不知道唐笑言的性格是在什麼環境下形成的，未免太隨性慵懶，這點就和她截然相反，她和他果然沒有共同語言，虧得之前她還覺得他

  那麼神秘感。

  「其實我這個人很好相處，你對我如果有好感，可以表示出來，我完全接受。」唐笑言故意的，他就是喜歡看陳希羽生氣時候的樣子。

  「唐先生，你有必要自戀到這個程度嗎？」她真是對他百變的態度和神情嘆為觀止。

  「我們有這麼不熟嗎？」他皺眉，原以為她們的關係已經可以進一步了。

  陳希羽乾脆就不回答他的話，免得他想的更多，只是把目光對準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鐘後嗖地一轉身就走，將他遠遠拋在身後。

  唐笑言站在原地，雙臂環在胸前，看著陳希羽的背影，怎麼辦？他越來越欣賞她的個性了。

  不是說畫展嗎？陳希羽看著沒有人的展覽館。

  「因為展覽是下周才開放。」唐笑言聳聳肩，這個時候當然不會有人過來。

  下周？今天才星期四而已，他們要來做什麼？

  「那我們這麼早來這裡站崗嗎？站到下周去。」她總是猜不到唐笑言到底腦袋裡面是什麼。

  「當然是請你作第一個參觀者，你不想看看是誰的畫展嗎？」唐笑言給了陳希羽一個相機，指了指牆上的畫。

  這可是個禁止記者和相機出現的地，但是他知道這個是有名畫家專欄的雜誌都想得到的第一手資料。

  陳希羽看了看他的表情，好奇心被提了起來，於是走過去看了看畫，頓時眼睛瞪大了，看了看右下角的簽名。

  「陸西戈！這是陸西戈的畫展？」陳希羽就差把臉塞進畫裡了。

  反應在意料之中，唐笑言滿意她的態度，如果她真是還不屑一顧，那他會很受傷，他可是用了一對精雕漢白玉跟陸西戈做交換的，那個傢伙最近越來越會精打細算了。

  「你不拍照嗎？」唐笑言把準備好的相機遞過去。

  「你是怎麼辦到的？不是說不可以拍照的嗎？」陳希羽這個時候突然覺得唐笑言真的是不一般。

  「是用了些手段，不過還是陸西戈給面子。」還是不要說他和西戈是表兄弟的關係好了，否則陳希羽應該會覺得他氣勢弱掉吧。

  這個畫家真的是天才！陳希羽慢慢地沿著長廊走著，陸西戈是個天才畫家，只有三十歲，卻每幅畫都是佳作，而且人也很神秘，是堅決不接受採訪的，這點低調是陳希羽最欣賞的地方。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也相信你是想幫我，可是我覺得還是不要好了，陸西戈堅持了這麼久的事情，不可以因為我打破。」陳希羽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他知道是唐笑言的好意，可是她沒有辦法接受。

  挑起右邊的眉毛，唐笑言重新打量了一下陳希羽，她的確是個很有自主性的女人，就算是唾手可得的獨家資訊，也會因為一些原則而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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