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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0:36:24 作者: 這碗粥
「今天發生了接二連三的好事。」高暉擺了個「耶」的手勢。
沒有人對曾連喜說過「幸運」兩個字,從家人到朋友,因他不幸的人接二連三。他很懷疑:「真的嗎?你覺得我能帶給你運氣?」
「當然了。」高暉按一下右臂的傷,「這也是其中之一。」
無論這是不是真心話,至少這一刻,曾連喜得到了歡喜。他眼睛裡閃了閃微光。
高暉見到曾連喜耳前碎發上的濕汗:「秋老虎真討厭啊。你老家也這麼熱嗎?」
「嗯。」夏天時,炎熱就像巨浪一樣撲面而來,燒得人心惶惶。
「這邊習慣嗎?」
「習慣了。」只要離開灼熱的巨浪,南城就是一座清涼的城市。與此同時,他的同學很熱情。
正如朝暉,燦爛熱情。
閒聊完畢,兩人推門出去,慢慢走下台階。
各自道別,曾連喜轉身往回走。
「曾連喜。」高暉站在原地,一會兒後喊住他。
曾連喜回過頭。
高暉揚了揚右臂:「謝了。」曾連喜是唯一一個發現這一個傷口的人,連他的父親都沒有見到。
曾連喜仔細地記下高暉的笑容。
回到家,他對著小鏡子看了自己很久,試圖模仿高暉的笑容,扯了扯嘴角。
高暉自然又燦爛。
但鏡中的人,生硬勉強。
第5章 10月16日
10月16日,星期六。
*
阿姨說的大站,設在五公里以外的地方。
曾連喜一大早過去,花了整個上午的時間,結果和昨晚一樣,一無所獲。
這裡的負責人大約五十來歲,他把拖車拉到邊上,休息坐下,抽出一根煙,摸到打火機時,他問:「你找什麼啊?」
曾連喜將文件袋的樣子描述了一遍。
負責人想了想,沒有印象。他彈了彈菸灰:「這裡雖然整理過一輪,但其實和垃圾堆差不多,東西丟了不好找。」
曾連喜臉上的汗水滴落,潤濕了紙皮。他看著一捆捆綁好的廢紙,只盼著在某個夾縫中看見文件袋。
艷陽直照的中午,回收站的幾人準備開飯了。
曾連喜灰頭土臉的時候,接到了舅舅的電話。
「連喜,你回不回家吃午飯?」
曾正鑫給曾姥姥網購了兩包米,一桶油,收件人填的是他自己。今天快遞員送貨上門,無人在家,於是通知了收件人。
曾正鑫打了電話。
曾姥姥問起曾連喜的情況,叮囑兒子要好好照顧他。
曾正鑫嘴上應著,心裡嘀咕,是不是外甥去告狀了?他立即把關懷送過來。
「舅舅。」曾連喜說,「我晚些再回去,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曾正鑫問:「東西找到了嗎?」
「還沒有。」
曾正鑫覺得,外甥有情緒了。飯桌上,他又把兒子罵了一頓,之後他胸口發悶,量了量血壓,竟然直飆180mmHg。
「被氣的。」他瞪向曾茂。
肖瓊連忙安慰丈夫,同時讓兒子來道歉。
曾茂不情願,但是看父親捂住心口,喘不過氣的樣子,他也擔心。他終於說出實話——他騙了曾連喜。
文件袋根本不在回收站,因為他早就偷走了。曾連喜很久沒有去開那一格抽屜,一直不知道。
曾正鑫忍不住拍了桌子,問:「你放哪兒了?」
「我帶到學校了。」曾茂頓一下,「然後……弄丟了。」
曾正鑫又要來氣。
曾茂辯解說:「我不是有意的。」
那天,他和一個女同學在圖書館西側的樹林,共進午餐。
女同學的飯盒不小心傾倒了,流出幾滴油。一時半會找不到紙巾。
曾茂從文件袋抽出幾張紙,給她墊飯盒。
吃完飯,他忘了文件袋,第二天才想起來。他嫌麻煩,懶得去找。
曾連喜幾天沒發現,曾茂以為自己瞞過去了。
*
太陽火辣燙人。
曾連喜三點多回來,上衣濕了大半。
曾正鑫望著他透水的上衣,嘆了聲氣:「連喜,我們談談。」
「是,舅舅。」
曾正鑫說出了真相,最後說:「阿茂對不住你,我給你道歉。」
曾連喜低頭看一眼手掌。上午他拆繩子的時候,不小心被割到,手心留下了一條紫紅的傷。
舅舅現在告訴他,他昨天至今的忙碌毫無意義。
曾正鑫說:「你離開安樺縣的那天,姥姥許了一個願,盼望你平平安安。我跟老師了解過,你在學校很安靜,我知道你記著姥姥的叮囑,不衝動、不惹事,三思而後行。文件袋的丟失是我們家的責任,如果你的朋友提出索賠,我來給你出。阿茂已經認識到了錯誤,我希望這事可以翻篇過去。連喜,你和阿茂是表兄弟,心裡梗著刺,對誰都不好。」
曾連喜無法責怪舅舅。他只能翻過手掌,蓋住傷口,沉默地點點頭。
他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外面客廳沒有了動靜,他走出來。見到了曾茂。
曾茂躡手躡腳。自從昨天逃了課,他就被禁足了,這時想偷偷溜走,突然被撞了個正著,他嚇一跳,朝曾連喜齜牙咧嘴。
曾茂口中出來的肯定是威脅。曾連喜無意告狀,他出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