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2023-09-07 00:13:01 作者: 三道
有些人生來就是造物主的寵兒,擁有完美的外皮不說,連內里都鍍了金子一般,走到哪裡都是發光體。
謝知謹就是這樣的存在。
而江遙雖然學習成績優異,但在學校這種社交小圈子裡,一味埋頭苦讀卻學不會交際,只能得到一個「書呆子」的稱號,何況在優等生遍地走的一中,江遙的這點優勢就更不起眼。
轉學前的江遙因為溫吞的性格沒什麼朋友,轉學後的他曾下定決心要改變這樣的狀況,可當他進入一個全新的陌生環境、面對一個又一個已經成了型的小團體時,那些積攢起來的勇氣頓時像是被日光蒸發掉的水分,蕩然無存。
不是沒有同學想跟他深入來往,但很快就會發現他的乏味,漸漸地也就不再和他往來,他在新學校里又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
當然,如果有差等生需要向江遙借作業,不會拒絕別人的他存在感又會瞬間爆棚,這似乎就是他唯一的價值。
他比以前更安靜、更靦腆,就像一隻連走路都要埋著頭的獨來獨往的鵪鶉,抬頭挺胸的白鴿們見到他揮著自信的羽毛跟他打聲招呼便是他們最深的交情。
轉學後的江遙生活一成不變。
他依舊安安分分地讀自己的書,周末也乖乖地待在家裡溫習。
直到跟謝知謹成為了朋友,他枯燥無味的日子才逐漸被染上了色彩。
在此之前,江遙早就注意到了謝知謹。
在廣播站播放各種獎項時他能聽到對方的名字、在上體育課時他能捕捉到操場上頎長的身影、在回家的路上他像個偷偷摸摸的小賊跟在對方身後……儘管他跟謝知謹本來就住同一個小區。
第一次和謝知謹獨處是在電梯裡。
他特地等謝知謹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才慢慢地走過去,結果剛一出現在電梯口,就見中間的電梯門大敞著,而謝知謹的食指按在開門鍵上,波瀾不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在催促他快點進去。
江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特地放慢腳步還會和謝知謹撞上,但眼下的情況由不得他多想,他硬著頭皮進了電梯,隨著電梯門一點點關閉,他體內的氧氣也被一絲絲抽離——倒不是因為他那時對謝知謹有多在意,只是有種尾隨別人被發現的心虛感。
特別當對方跟你是同一個學校的情況下。
江遙全程盯著電梯裡滾動的電子廣告屏,沒敢和謝知謹對視,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度秒如年,等電梯門打開,腳步倉惶地走出去才鬆了一口氣。
沒多久他就跟謝知謹有了正式交集。
江母和謝母在電梯裡相識,一搭話發現兩個孩子是同校同學,有意讓彼此交個朋友,好在來回學校的路上能結伴同行。
於是某個周末的晚上,江遙被江母拎上樓按響了謝家的門鈴。
大部分的人都有慕強的心理,江遙知道要見的是謝知謹,興奮多於緊張。
可等站定在謝家的大廳,和謝知謹對視上的那一刻,要不是深記母親要他跟謝知謹交友的囑咐,他真想奪門而出。
「尾隨」謝知謹那麼多天,現在又出現在謝家,謝知謹對他的印象一定很糟糕吧?
江母和謝母一陣寒暄後,兩個小孩跟對方的家長問過好,謝母便讓謝知謹帶江遙進房間玩耍。
江遙求救似的看向母親,母親笑道,「我和你謝阿姨聊會天,你們小孩兒自己玩去。」
謝知謹已經站在房間門口,江遙只得強裝鎮定地走了過去。
兩個十來歲的、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可以稱得上陌生人的少年站在房間裡,氣氛凝成霜。
江遙牢記這趟的目的,半晌才鼓起勇氣磕磕巴巴地說,「你好,我叫江遙,跟你是一個學校的,我在五班……」
謝知謹沉默寡言的本性在十來歲時就已經初見雛形,他嗯了聲,言簡意賅道,「謝知謹。」
江遙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絞盡腦汁跟對方說話,「我知道你,你是七班的,我們班的同學都會討論你……」
謝知謹似乎來了點興趣,「討論我什麼?」
有了話頭,江遙就沒那麼緊張了,他如實回答,「說你成績很好,大家都想跟你做朋友,班裡的女孩子還給你評了校草。」
謝知謹並沒有因為自己成為了校草而表現出任何高興或者激動的情緒,他仿佛天生就要接受榮譽與讚美的,江遙這句不痛不癢的誇獎並不能給他造成什麼波動,只是靜靜地看著江遙,不置可否。
江遙存著說點好聽話拍謝知謹馬屁的想法,但看對方不為所動,心裡有些懸乎,不安地抿住了唇瓣。
他實在不會察言觀色,更學不會做一個有趣的人,每說一句都乾巴巴的毫無營養。
謝知謹一定覺得他很無聊吧,如果不是看在雙方父母的面子上,也許連話都不會想跟他說。
光華奪目的白天鵝怎麼會跟灰撲撲的醜小鴨成為朋友呢?
江遙很後悔聽母親的話來這一趟,他悄然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腳不自覺地往門的方向挪。
謝知謹清亮的音色響起,「會玩跳棋嗎?」
江遙瞪圓了眼睛,一瞬的驚訝後,確認對方是在邀請自己玩遊戲,受寵若驚地點頭,「會。」
謝知謹找出棋盤擺在書桌上,不用說話的遊戲很適合剛認識的兩人,江遙在對弈的過程中逐漸卸下的緊張,全心全意地和對方「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