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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0:04:33 作者: 宴虞
他現在記得又有什麼用,她來到那個所謂的家以後,生過幾次病他不知道,她被欺負的那麼慘他也不知道,所以沒有用的。
錯了就是錯了,她不想再有這樣一個父親。
血緣意義上他們的牽絆無法斬斷,從私心出發,她並不願意見到他。
荀何已經快要六十歲了,年紀不輕了,當著女兒女婿的面,那種涌淚的衝動反覆徘徊。
這個家所有人的不幸皆因他而起,這是他已經意識到許久的事情了。
自私自利,薄情寡義,都是對他的評價。
和荀白露離心,荀時程不願再認他,連荀時昱對他也日漸冷漠,這個家,好像就這麼散掉了。
這些只能怪他自己。
他已經年邁了,兩鬢斑白,風霜刻骨,站在家門口,看著女兒,覺得手足無措。
這樣的場景,荀白露見到,會揪心,可是她無法原諒,她說:「您不必這樣。」
「我的離去其實並不會給你帶來太大影響,你的兩個兒子會給你養老送終,你們還是一家人,至於我,我從來到這裡就是一個錯誤,現在錯誤離開了,你們應該好好的生活下去,這樣不好嗎?」
「還有,說句內心實話,我並不太愛看您這種追悔莫及的情緒,因為你直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你虧欠的到底有哪些人。」
「僅僅只有你的家人還有我嗎?」
他還是愣怔的,連藺知宋在一旁都要聽不下去了。
後面的話,他代白露說了下去。
「白露的母親當年是被你欺騙,後來知曉實情依然跟著你,到底為什麼我相信您也是清楚的,十六年,她跟著你,為你生下女兒,在她走後,您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
荀白露微微別開了頭,懷孕後情緒本就敏感,藺知宋這樣講她忍不住鼻子發酸。
他們都清楚她母親的錯,她是錯了,可是她就活該被所有人遺忘,吸血嗎。
以生命付出代價,最終消失在所有人眼裡,她知道,她受不了。
「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提起,你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想起她了。」
那個溫柔美麗又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的女人,到頭來什麼也沒有。
她的愛情,葬送在了不值得的人手裡,她的生命,敗於多年的執念。
荀何被駁的啞口無言,從心底生出了一種心虛和尷尬。
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將那個女人真正放在心上過,那不過是他在婚姻之外追求的刺激。
她離開了,沒人提起她,他也就漸漸的忘掉了。
這麼多年,他覺得自己虧欠了很多人,妻子,兒女,卻唯獨沒覺得虧欠她。
他好像連她葬在哪裡都不知道。
可悲可笑。
荀白露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了,她看向藺知宋,道:「我們回去吧。」
「好。」
唯余荀何怔怔在原地,原來,他的錯,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多。
他一直以來,都是最失敗的父親,最失敗的丈夫。
……
荀白露回去後,明顯心情是不大好的,許舒文見了,問藺知宋怎麼了。
藺知宋說了是因為荀何。
許舒文現在也不太待見那人了,自己造孽就算了,就之前她還聽說荀何信了荀白露和葉池那事,許舒文都覺得很無語,自己親生女兒不去相信,一個勁的懷疑,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
「你去哄哄白露,我做飯去了。」
「好。」
荀白露就是有一點難過,她早知道荀何不是什麼好人,勉強抱有的最後一絲微弱的幻想都被破滅了,她接受的有點慢而已。
緩一緩就好。
藺知宋坐到她身邊,哄他不知道怎麼說,在親情這方面,她少時缺少的太多,怎樣彌補都覺得不夠,所以他索性做些能讓她心情變好的事情。
比如,給她拉琴。
荀白露以前都不知道他會拉小提琴,還是柏冬至偶然間說出來的。
「我姨原來看人家小孩拉小提琴,彈鋼琴什麼的覺得特好,就把藺知宋也送去學了,這個倒還鬧了笑話的,藺知宋不想學,我姨就逼著他學,兩人還吵起來了,那時候藺知宋都被他媽氣哭了,跑去我們家找我媽評理。」
「我媽那性格,養我都覺得費勁,懶得管他,又給他送回去了。」
「藺知宋差點就挨揍了,我姨夫幫著說好話事兒才算完,後面藺知宋去學了,過了一段時間自己又覺得還挺好,就真的喜歡上了唄,你別看他平時不動那東西,動起來真沒幾個人比得上的。」
藺知宋後來發覺自己的底都快被柏冬至掀完了的時候,恨得牙痒痒又沒辦法。
荀白露知道這事,有次就問他能不能拉給她聽。
藺知宋對她是有求必應,為了聽上去更好,他還提前練了幾天找找感覺。
所以荀白露聽了一次後就時不時要他拉琴。
藺知宋從家裡找了琴過來,給白露連弄了三首歡快點的曲子。
荀白露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是在哄她,她也確實開心了一點。
她叫藺知宋過來,坐在床邊,荀白露按著他手指,問:「你爸媽有吵過架嗎?」
藺知宋點頭:「當然,我媽脾氣可不好的,她是我外公最小的女兒,家裡面養的好,結婚後也不受氣的,她跟我爸也吵,但是都是鬧著玩的,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