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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0:04:33 作者: 宴虞
他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可他還是回來了。
藺知宋沒有理會大多數人,他徑直走向了荀白露。
藺知宋會永遠堅定的站在荀白露身旁。
他過去,握住荀白露的手,收斂了滿身的戾氣。
他笑著對她說了句:「白露,別怕,我回來了。」
剩下的,都可以交給他了。
第29章
藺知宋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知道, 不論是什麼,在那個時候他都應該在荀白露身邊的。
在他上飛機之前,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自羅岩。
接通後, 羅岩許久沒有說話, 藺知宋當時正處於慌亂的狀態,沒有那麼好的耐心, 跟羅岩說了聲後, 就準備掛電話了。
羅岩十分緊張的叫住他:「你等等!」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還記得, 上次我說我好像見過你太太嗎?」
「我想起來,我是在哪見過她了。」
那已經是十年前了。
羅岩去附中找自己的姑姑拿一些東西, 當時天色已晚, 學校那片除了開著的小店亮著燈, 其餘地方又靜又黑。
拐過某條小巷時,他聽到一陣模糊的聲音,夾雜著狂亂的笑, 羅岩走的越來越近, 某些詞彙也變得真切些。
在聽清後, 他就知道巷子裡發生著什麼了。
在離巷口還有十米左右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慘叫,沖入耳膜, 尖銳痛苦到極致, 叫他渾身僵滯。
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性聲音。
過了會, 一群女生從巷子裡走出來, 她們依然笑容猖狂, 打扮艷麗, 討論著拍攝下來的照片,伴隨著辱罵。
笑容最燦爛的那個人,羅岩認出來了,她是藺知玟。
因為大家家境都屬於不錯的那種,平時總有些來往,怎麼樣都見得到聽得到。
沒有人會想要給自己惹事,牽扯進去會有多少麻煩他不知道,理智告訴他不要多管,哪來那麼多善良的人,大多數的人,本質上是自私的。
他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聽見的離開,腿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的往前走,一步步,直到巷口。
終究是沒有忍住,羅岩往那裡看了一眼。
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靠在牆上,手臂無力的垂著,小巷陰暗,加上頭髮遮擋,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她的裙擺印著紅色的薔薇花,有些部分,羅岩分不清是血還是紅色的花。
就算自私,也仍舊保留一絲善念,人終究是人,並非冷血動物。
羅岩朝著那處奔去。
離得近些,他才看清她身上的傷。
無袖連衣裙將纖細手臂露在外面,猙獰的傷口將纖細潔白污染,她小腿處鮮血淋漓,各種傷痕交錯,但是傷口並不深,她身旁還留著荊條,大概是被那些抽出來的。
脆弱,渺小,好像下一秒就會離開。
羅岩當年也才二十出頭,被家中保護的比較好,遇到這種事處理的不算好。
他蹲下身,咽了咽嗓子,顫著聲問:「要,要幫你報警嗎?」
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是否還是清醒的。
羅岩正要打電話的時候,她忽然伸手,很艱難的拉住了他。
「不用。」她說話都費勁,喉嚨都是啞的。
「能,麻煩,你送我,去,醫院嗎?」她斷斷續續說著。
羅岩連忙點頭:「好好,那,我扶你起來。」
那一路,羅岩都沒有看到她的樣子,她的頭髮沒有很長,只到鎖骨上一點,但是一直都貼在面上,也許是被汗浸濕了。
羅岩沒聽到她發出一點聲音,哪怕那些傷,看著都觸目驚心。
在醫院,他讓她在診室里處理傷口,費用什麼的,都是他去繳的。
排了很長的隊,等到他回來時,女孩子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白裙子上依然血跡斑駁,可她很用力的挺直了背,將一沓現金交給了他。
那是她方才跟別人換的。
她向他鞠了一躬,道:「這位先生,謝謝你,你是個好人,今天,麻煩你了。」
那一刻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羅岩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小人,面對那樣的情況,依然想著退縮。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這聲謝。
「我……」
「我不能太晚回家,所以我得先走了,再見。」
只在她抬頭的一瞬,羅岩才看見她到底長的什麼樣子。
一張美麗的臉上,寫滿了平靜,好像這些事,她都已經經歷過千百遍。
她看著,似乎並不大,應該還是個學生。
那席帶血的白色印薔薇花的裙子,逐漸消失在了眼前。
最初的幾年裡,羅岩常常會想起她,記不清樣子,最深刻印象便是那裙子。
他初入畫壇時,因那條裙子得來的靈感而創作的畫,讓他拿下了繪畫生涯中的第一個獎項。
後來,得過的獎越來越多,成就越來越高,再沒有人提起那副畫作,他也就漸漸忘記了。
可就在今天,他不知怎麼回事,開始看起了自己的往昔畫作,恰好看到了那一幅。
畫的名字叫做,荊棘薔薇。
羅岩終於想起來了,原來那個裙子上布滿鮮血的女孩,叫做荀白露。
藺知宋聽完這一切,最深的感觸,是恨自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