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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0:04:33 作者: 宴虞
墜樓和自殺的畫面在她眼前反覆交織,荀白露覺得頭很疼,眼睛也很疼,她什麼都反應不過來,整個人被釘在原地一樣,只能看著無數行人圍在那裡,尖叫,喧譁。
眼前終於變成了一片黑,荀白露意識完全消失前,聽見了藺知宋的聲音。
「白露!」
荀白露又進醫院了。
驚嚇過度,醫生說沒有太大的問題,要多注意休息。
藺知宋再三確認過一些事項後,才到了荀白露身邊去。
他聽到尖叫聲的時候立馬沖了出來,他以為是荀白露出了什麼事。
他看見的畫面就是荀白露暈倒在地上,她從來沒有那麼脆弱過,藺知宋當時什麼都顧不上了,在無比慌亂的情況下叫了救護車,一路跟到現在。
這是荀白露昏迷的第六個小時。
她醒的時候,天都已經完全黑了。
荀白露還覺得,自己眼前都是血,她視線極為模糊,適應了好一會,看見面前的藺知宋,頓時什麼委屈難過都上來了。
她就是難過,控制不住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落。
荀白露艱難的開口,她說,你抱抱我。
證明她還是活著的。
藺知宋把她扶起來,慢慢帶到懷裡,一點點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沒事了。」他不知道說什麼,荀白露從來沒在他面前掉過眼淚,感動也好,氣憤也罷,最多就是眼睛紅一紅。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淚水止不住的流,還在微弱的抽泣。
她是真的怕,如果當初消防員來的晚一點,她也會那樣的。
那樣的感覺一輩子都忘不掉。
荀白露肩頭在不斷聳動,藺知宋只能拍著她的背,一遍遍的重複沒事了。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去讓她忘掉那些痛苦的過往。
藺知宋眼睛發紅,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
荀白露斷斷續續的,哭了很久,把藺知宋的肩頭浸濕,她才從那種情緒中抽離些許。
維持著擁抱的動作,荀白露伸手攬住藺知宋的背,她問:「那個人,怎麼了?」
藺知宋小心翼翼的開口,說:「他在那幢寫字樓上班,今天被辭退,壓力太大,所以,」藺知宋沒接著往下說。
那個人今年已經四十歲了,上面有父母待養,下面有孩子等著上學,妻子患癌,全家就靠他一個人維持生計,失去了那份工作,他也就失去了養家餬口的能力,在離職的時候接到了妻子所住醫院的催繳住院費的電話,萬念俱灰之下選擇自殺。
眾生皆苦,這句話從來都不是說著玩的。
荀白露聽後,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講,事故發生的那一瞬,短暫到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結局。
……
荀白露又變得安靜了很多,像藺知宋剛見到她時那樣,溫柔寡言,帶著濃重的疏離感。
他不知她不是故意的,那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一旦受到了刺激就會開啟。
她總說自己沒事,工作不耽誤,看書也照看,喻瑛來找她玩更不會拒絕,似乎都沒有翻反常的地方,可就是,安靜了很多,出門的欲望降到最低。
以及,每晚睡覺的時候,她都會抱藺知宋抱的很緊。
直到有一天,她很久都沒睡著,藺知宋念了好幾篇文章她也沒有睡意。
她翻了身,環住藺知宋的腰,細若蚊蠅的說了句:「還好,我們家的樓層不高。」
在五樓而已。
不是十三樓,不是高樓大廈,不會有那麼強烈的恐懼。
這樣她就很知足了。
藺知宋關了燈,慢慢的躺下來,將荀白露的手放在腰間。
他們離得很近,呼吸交纏著,溫情旖旎。
藺知宋閉著眼睛,手指拂過荀白露的臉頰,他說:「白露,我們換個地方做婚房好不好?」
選個四合院,裡面種上好多花,一定要有棵梨花樹,就在地面上,她永遠都不會害怕。
「好。」黑夜中,荀白露淺淺的應著。
藺知宋其實想一直陪著荀白露,但是現在公司很多事還要他處理,有個特別重要的會要在上海那邊開,他得去好幾天。
就是不太放心荀白露。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啊?」荀白露失笑不已,以前她一個人也挺好的,藺知宋總覺得他要不在家她就能餓死自己一樣。
「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藺知宋無奈道。
「知道了。」
藺知宋拉著行李箱,沒走出兩步,一個轉身過來,緊緊將荀白露擁在懷裡。
還沒離開,他就捨不得了。
「我不在,有什麼事就去找葉池和喻瑛,或者乾脆讓喻瑛直接住過來。」
「好。」
「下班到家後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多注意休息,工作別太累。」
「好。」
他還想囑咐些什麼,荀白露笑著打斷他:「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怎麼這麼囉嗦啊。」
藺知宋一啞,他就是,不太放心她。
「那我走了。」
「好。」
起初荀白露沒覺得有什麼的,晚上下班回家,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才覺得空落落的,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沒有人給她念書了,她覺得哪裡都不舒服,只好自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