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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3:51:18 作者: 桃因
    陳逆回過頭,即便是聽了這句話,也沒什麼過於激動的反應:「你想幹什麼?」

    「跟我去個地方。」齊嘉抿唇。

    陳逆笑了笑,回頭看他,手腕晃了晃,眼底輕浮散去,聲音冰寒:「齊嘉,是你自找的。」

    周兒跑到巷子口時,幾個人都受了傷,一拳一拳的聲音被悶在滿是青苔的逼仄胡同里。

    雨聲還在不停下,陳逆眉骨帶血,嘴角青痕,頹敗不堪。

    齊嘉彎腰捂著肚子,雨水往他身上砸,旁邊還有幾個人,大概就是費敏南找來的,赤手空拳跟陳逆打。

    但是陳逆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透過雨霧,周兒看到那人嘴角的血跟雨水混雜,一下一下往下滴,明明耳畔的下雨聲更沉重,周兒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疼極了。

    應該很疼很疼。

    費敏南大概也被打瘋了,捏著一旁的棍棒就往陳逆身上悶,可惜他本來身子骨就不好,下一秒就被陳逆扣緊了手腕,一拳要揍上去。

    陰雨密布的路燈下,周兒還沒來得及走過去,眼睜睜看到齊嘉從腰部掏出匕首,正一步一步往陳逆走去。

    「陳逆。」周兒叫了一聲。

    聲音透過陰雨,蓋不住雨聲,卻足夠響亮清明。

    一聲驚雷,齊嘉手裡的動作一僵,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一樣,鬆開手,匕首掉落在地面上。

    而陳逆的拳頭懸空,眼神陰寒刺骨,回頭看向她。

    周兒並沒有走過去,這種場面里,她的聲調仍舊平穩。

    「你別打我朋友。」她說。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胸膛起伏,嘴角的血往下滴。

    他全身濕透,被雨水染濕的碎發掩蓋住了雙眸,拳頭上滿是擦傷,渾身散架似的走到周兒面前,蟄伏的雙眸如同兇狠的狼犬。

    「周兒。」

    「我聽你的,不想用打架解決問題。」

    所以他一個人來了,自己弄得渾身是傷,疼得要命也沒吭一聲。

    他說他能忍,是真的能。

    周兒看向他,目光落在人的五官上,因為雨水,他的面容在視線中逐漸模糊。

    也第一次感覺到心疼的情緒,不是愧疚,不是同情,也不是其他的什麼,只是單純的疼,心臟鈍痛,比剛才聽到那些一句句詛咒的話語還要難過。

    她有些承認,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陳逆,他身體不好,別打了。」

    「我還沒正式告白。」陳逆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輕笑了聲,斂眸,濕長的頭髮往下滴水,手指鬆散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歪著頭看她:「我挺喜歡你的。」

    大雨漂泊,站在雨里的人有沒有絲毫動容。

    樹木被雨水拍打得七零八落,雨聲呼嘯,整個小巷陷入煙雨寂寥。

    她的眼睛紅著,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耳畔的聲音逐漸開始混亂,林楠發瘋哀求的聲音就在耳畔。

    「周兒,我求你了,你離我身邊的人遠一點。」

    「你信不信陳逆遲早因為你受傷的。」

    「你還想害死多少人啊!」

    話語黏在耳畔,雨水濕噠噠的。

    周兒握緊的手指逐漸鬆開,雨水順著指尖往下墜,如同她一樣。

    周兒喘了口氣,笑著壓低聲音,看到他嘴角的傷,說:

    「陳逆,你賤不賤。」

    作者有話說:

    第36章 澀桔

    她說出這句話之後, 這輩子估計就很陳逆再無可能了,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像他媽媽一樣,因為感情而把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最終去世。

    這是他一直過不去的坎, 此時好像一幕一幕重現在了周兒身上,兩人關係算是徹底崩塌。

    在那天之後, 齊家公司破產, 齊嘉在醫院住了一天就趕回去準備她媽媽的後事, 談硯清被他媽媽的電話重新拉回南臨相親,而費敏南坐上飛往國外的飛機, 今年不會再回來。

    周兒把所有的錢分給了談硯清跟陳逆, 這個月並沒有多少利潤,周兒把自己帳戶上的大部分錢都放了進去, 身上所剩無幾。

    平常除了在紋身店, 就是回筒子樓,小狗經過那次乖了不少,似乎也害怕因為自己的忽視而讓主人身邊沒有人, 從一開始的並不喜歡周兒, 現在反倒有些粘人。

    陳逆並沒有收周兒給他轉的錢, 不知道是不是把她屏蔽了, 一天之後, 周兒如約看到錢被退回的消息。

    她沒繼續看, 下午在紋身店看書, 又收到她媽媽來的電話。

    周兒每次看到這個號碼都要愣怔一下,隨後接聽, 對面仍舊是那個輕柔和緩聲音。

    「周兒?你現在還在平潭嗎?」

    周兒猜測應該是談硯清告訴她地址的。

    她嗯了一聲, 腦海里開始想著她此時打來電話的目的, 但周兒萬萬沒想到是因為這件事。

    「媽媽……懷孕了,準備下個月在多倫多舉行婚禮,我們以後可能會定居在這裡。」

    周兒沉默半晌,她其實心裡還是有期待的,期待她以前是有什麼苦衷,才會並不想養她,但看來似乎沒有。

    她因為想要離婚而拋棄她,現在又因為懷孕而奉子成婚。只不過是愛不愛的區別而已。

    想起她上次關心的那些話,周兒有些噁心的想吐。

    她應該沒有什麼價值,又何必裝做偽善的面孔來欺騙她。

    「周兒,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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