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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58:29 作者: 岫雲
大約是霍圳來了的緣故,房內的光線比一開始更亮了些,但燈光明亮與否,都絲毫不妨礙這些人玩樂的心。
桑念進門後沿著牆壁慢慢往霍衍他們玩牌的那個房間去。
房門虛掩,裡面倒不怎麼吵,桑念能看見霍衍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數為數不多的籌碼,嘴裡嚷嚷著:「繼續繼續。」
看來還沒玩夠。
桑念想推門進去,讓霍衍把司機叫來,但看見角落裡的霍圳,她的動作忽而一頓。
霍圳沒在牌局上,位置還給了何二,但他的面前另站了一人。
燈光將二人的臉照得清清楚楚,霍圳身前的正是白日裡被桑喬頂替的廣告女主角,蘇靈漪。
此時的蘇靈漪眸中含水,一邊哭一邊在與霍圳說些什麼,情緒不是很激動,既不會讓人覺得難看,又將她惹人憐的一面放大,拿捏得很到位。
他們不知在那說了多久的話了,周圍的人都很識趣,沒有靠近。
桑念的手搭在門上,明明不要用什麼力氣就能將門推開,讓裡面的人知道她過來了,但她卻一直都沒有動作。
從虛掩的門縫中,桑念看見蘇靈漪在霍圳不知說了什麼後綻開笑容,她手上徹底失了力道,連進去提醒霍衍把司機叫來的念頭都一下子淡了。
她轉身,從這間吵鬧的房中出去。
沒必要叫司機了,她這麼大個人,難不成還不會自己回家?
指望霍衍幹嘛。
拖著虛軟的步伐,桑念往電梯口走去,靜悄悄地離開會所,一步一步往外頭的馬路走去。
到了馬路上,她就可以定位打車了。
會所這兒有門禁,打的車進不來。
桑念抬手抹了把臉,摸到濕漉漉的一串淚珠,她停下腳步,看著指尖的晶瑩,忽然沒忍住,捂著嘴巴有點難受。
莫名其妙的委屈將她包裹其中,好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在她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全世界都有事做,都騰不出空來關心一下她。
頭很暈,腳很疼,心裡也很難受。
會所里的人哪個不是開車過來的,走到大馬路起碼得十來分鐘,路燈幽暗,桑念發著燒,但還保持著該有的警惕,此時孤身離開不是明智之舉,於是她折返會所,讓前台給自己叫了輛車。
只不過前台叫的車會比她自己打車貴一點兒,桑念直言將車費記在霍衍帳上,是一分錢也不想給了。
前台聽見霍衍的名字,更親切了幾分,讓她在大廳的軟沙發上稍等一會兒,車馬上就來,期間還為她準備了一些飲料水果,見她像是有些冷,又拿來了毯子,總之照顧得十分周到。
在軟軟的沙發上,桑念忽冷忽熱,意識有些混沌,她知道自己這回病得厲害了,得儘快吃退燒藥才行,腦子裡想著問問前台有沒有藥,實際上連張張嘴都成了件費力的事。
高燒之下,她只想昏睡,閉著雙眼,也不知怎的就又睡著了。
「桑念,又又。」
渾渾噩噩中,聽見有人在叫她,桑念勉強睜開眼睛,卻被燈光晃得看不清什麼,那道聲音忽遠忽近,陌生又熟悉,一時間分辨不清到底是誰。
「難受……」桑念緊皺著眉頭,高燒讓她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忍受煎熬。
她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出了會所。
坐上車,沒了會所里刺目的燈,她總算能勉強看清抱著她的人是誰。
似乎是霍圳。
她並不能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高燒燒出來的幻象。
大掌搭在她的額頭上,桑念往他懷裡縮了縮,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那會所里的人知道她是霍衍帶來的,不敢亂來。
思及至此,桑念心裡又安定了幾分,再度合上眼睛。
霍圳用手貼在桑念的脖子上,溫度很高,應該燒了有段時間了,這個發現讓他整個人周身的氣壓都低了幾度,司機正襟危坐,眼神半點兒不敢往后座飄。
「去最近的醫院。」
聽出霍圳嗓音中的急切,司機不敢耽擱,踩下油門,用最快的速度抵達醫院。
掛號、打針、輸液,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凌晨兩點多,司機將霍圳送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哈欠連天。
他目送霍圳將一直沒醒的桑念抱上樓,這才轉身回家。
*
桑念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大腦空白了好一會兒,她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有些不知所措,低頭看看自己衣衫完好,又略略鬆了口氣。
她掀開被子走出房間,手搭在額頭上探著溫度,應當不怎麼發燒了,起碼她的頭不似昨天那般昏沉。
正當疑惑身在何處的時候,桑念看見坐在餐桌旁的人,停下了步子。
霍圳穿著一身居家服,頭髮沒有刻意打理過,有幾縷垂在額前,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與公司里那個禁慾冷漠的霍總完全是兩個人。
他手上端著一碗粥,正在看平板上的每日財經新聞,光從落地窗里滿滿地灌進來,落得他一身,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讓桑念心跳驟然失了頻率。
她不記得昨天晚上叫她「念念」的究竟是不是霍圳,也不記得去醫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從手背上的針孔得知昨晚是掛了水的。
霍圳聽見腳步,扭頭朝她看過去,然後將手裡的小碗放下,一步步朝她靠近,繼而站定,抬起手,一手放在她的脖子後面固定,一手觸上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