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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14:37 作者: 江JJ
聶凱都被他氣笑了,摁了摁太陽穴:「行吧,你想知道什麼?」
方小野問:「你和林水生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說你『拋棄』了他?」
拋棄這種說法依賴性是很強的,按照肖程講述里兩人的開始,林水生不恨聶凱就不錯了,怎麼也不應該對他用這個詞。
聶凱單手搭在茶几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慢慢說。
「雛鳥情節吧,類似。」
實際上聶凱和林水生統共就見了五次面,有過三次肢體接觸。
第一次方小野已經知道了,就在酒吧那晚。
第二次是林水生頻繁來找聶凱的那段時間。
來店裡對峙的不歡而散後,林水生每天都會給聶凱打很多電話,聶凱把他號碼拉黑,他就找來秘語。雖然找人找得挺瘋狂,但他並沒有提出有實質內容的訴求,沒有要經濟賠償,沒有要聶凱下跪道歉,他只是謾罵,發泄情緒,不斷重複:你這個人渣,你要我怎麼辦?
因為卓瑪說過不讓他們再動林水生,聶凱沒有採取一些外力手段阻攔林水生的行為。
他給了對方別墅的地址,讓對方別再去店裡,改為去他家。
林水生首次到別墅那天,大門打開,聶凱站在門裡和他對視。
「你不是問我怎麼辦?」聶凱說:「也想想自己幹了些什麼,滾開遠一點。」
林水生有沒有從這句話中得到暗示不知道,他當時只是靜了兩秒,一如既往地說:「這都是你的錯。」
用著肖程所描述的那種眼神。
聶凱看了他半晌,冷嗤一聲,掐著他後頸把他按進了門。
「他不真的是為了那一晚來找我的。」聶凱對方小野說:「他在為自己的性向找一個合理的藉口,我就是。」
家庭環境讓林水生認為自己絕對不能喜歡男人,天性卻難以壓抑,聶凱恰好給他提供了釋放的理由——他是被迫的。
方小野能夠理解,問:「後來呢?」
聶凱雙腿交疊,冷靜地說:「我給了他想要的,還超出了更多,他沒有受虐傾向,幾次想要跑,我沒放。」
其實聶凱本身也沒這種癖好,只是為了讓林水生別再來找他所以下了狠手,跟第一次只是為了拍個照幹的事不同。
但連他都沒意料到,雖然過程中很痛苦,結束後林水生看他的眼神中帶上了畏懼,也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他,林水生本身卻在消化和逐漸接受這種方式,並試探性地觸碰到了那個小圈子。
「他部門來了個替換卓瑪的實習生,是圈裡人。」
聶凱:「林水生沒來找我這期間就是和他在一塊兒。不過重蹈覆轍,他和對方在公司里做一些事的時候正好被人撞到。」
方小野睫毛一顫,聽他繼續說。
「當時林水生被綁著,他說自己是被強迫的,因為前面有卓瑪的事,別人半信半疑。那個實習生把事情認了,主動辭了職,但他自己也覺得待不下去,打算換家公司,又開始給我打電話,意思是讓我負責。」
聶凱本來不打算理會,只是考慮到方小野,同意了見面。
他和林水生的第三次接觸就發生在方小野來別墅時候,林水生身上的乳釘不是聶凱打的,是那個實習生,上面還有他的名字。
方小野想起那天對方略帶扭曲的神情和歇斯底里的話語,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一種沉鈍的惋惜與悲憾。
先前他對聶凱說無法與林水生共情,除了「喜歡」讓他無條件傾向對方之外,很重要的是聶凱拋出來的簡短事實讓他無法代入。此刻事情的全貌展現的面前,林水生這個人身上的矛盾點赤裸裸攤開。
他每一步的選擇不說正確,變得讓人能夠理解。
聶凱成為了暴力撬開他外殼的槓桿,他有了可以責怪的人、轉移自身責任的地方。過去長期的自我抑制使他在有了宣洩的出口後觸底反彈,讓他能「報復性」地放開尺度,接受一些沒有這種癖好的人接受不了的事。再加上,聶凱是真正意義上為他打開那扇門的人,他會不自覺依附,並以此為參照。
聶凱為了讓他退縮下的狠手,反倒讓他在更強烈的感官刺激中沉淪。
過去的輝煌構成身上的枷鎖,卓瑪的事情是引爆源,聶凱和肖程是助燃劑,林水生是核心氧氣。他在擺脫束縛後持續性甚至放縱性地燃燒自己,把當下的人生燒灼的崎嶇斑駁。
但他並沒有擺清所有人和事的定位,他把聶凱當成打開他鎖的人,因此要求聶凱來替他掃尾。
「所以他說你拋棄了他。」
方小野緩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心底那種悵然的情緒吐出去,抹了把臉。
聶凱看著他問:「同情他嗎?」
方小野想了想,坦誠道:「有一些。」
聶凱兩指抵著額角,寬闊的額頭和挺拔的鼻樑構成冷酷和堅硬的輪廓,他的眼睛很黑,裡面是平和且寡淡的,像是兩顆在山陰下沉默的石頭。
「我不同情。」他說:「我插手了他的人生,但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和我沒有關係,我既沒有後悔過,也不覺得他可憐。」
「可是他也不覺得卓瑪可憐啊。」
方小野輕輕地說,他把手搭在聶凱的褲子上,用指腹慢慢蹭過去,勾住了對方搭在大腿上的手掌。
「真正做選擇的是他自己,卓瑪已經釋然了,如果他能理清楚的話,其實也可以開啟新的人生,沒有人能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