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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11:54 作者: 紅糖/袖刀
「啊……」被喚道名字的女牧師緩緩褪下兜帽,露出它銀白色的長捲髮和天使一樣純淨的藍眼睛,思索著同伴調侃的話語,她的睫毛低垂:「可是,這片風景,我已經看膩了。」
它的同伴羨慕的看向她胸前佩戴的百合和十字架纏繞的配飾,輕聲道:「我很羨慕你,至少,你的『主人』很在意你,而我……我的靴子和長褲很久沒有換過了。」
說著,它換了個站姿,長袍下擺的側縫露出陳舊不堪的舊布靴,上面綴著補丁。「我是一個已經被放棄的角色。」
布達麗斯眨了眨它的藍眼睛,感情充沛的回答道:「哦別這樣,諾恩,你要感謝這場『突變』,即使他不來,你也可以隨意活動,這樣不是很好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但是沒有歸屬感。
山谷里的年輕人還在土裡翻掘,也不知他到底要找什麼,他那被當作鐵鍬的法杖,兩頭都布滿了泥污和草屑。
布達麗斯惋惜的輕輕搖頭:「哦,可憐的洞察之眼……」
名叫諾恩的牧師將可視範圍調整到最大,翠綠色的眼瞳透出朦光:「你能看出他的職業嗎?他到底……算是法師還是騎士呢?」
「長袍和法杖都顯示他是法師沒錯,但他的動作顯然更像一個戰士,而且他的肩甲……任何裝備穿上身都會變成黑色的職業——暗夜騎士嗎?」說到此,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哦,天吶!」
布達麗斯和諾恩對視一眼:會是那個人嗎?
諾恩:「那個暗夜騎士……」
布達麗斯:「跨海企圖召喚游天的暗夜騎士?」
諾恩:「更新來臨前從山巔躍下卻被埋在阿諾斯海峽的暗夜騎士?」
布達麗斯:「總在漏洞邊緣瘋狂試探的傢伙——」
諾恩:「那他現在想要幹什麼?!」
布達麗斯:「也許……這一次他想試試能不能挖到大陸的另一端?」
風靜靜的吹,這一天的夕陽比以往任何時候停留得都要久,當月光花的白色花瓣被彩霞染上紅色,整個山谷將變得美不勝收。
但現在月光花不再,被染紅的只有無數脊骨獸的屍體和被挖出來扔到一旁的廢物。
白羽也沒有心情欣賞美景。
沒用的破爛越堆越多,他不耐的將它們踢到一邊,杖尖朝下,在一塊沒挖過的土地上重新定點,再次掘了起來。
這次很快就碰到硬物,白羽不敢怠慢,小心的用法杖探測那物體的寬度,似乎是個兩米長的一米寬的長方形,他的心臟怦怦狂跳,他把法杖扔到一旁,合身蹲下,開始用手指翻挖。
土下面的東西漸漸露出真容,果然是一口棺材,拂去最上面的一層泥土,白色石面上鐫刻著草葉紋樣的浮雕。
一秒鐘都沒有耽擱,白羽解下腰間匕首,將刀刃尖端插進棺材蓋下的縫隙,向上起撬。
在做這些時他的肩膀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非要做這件事,從他「上線」的位置到達這裡,期間經歷的各種威脅和考驗數不勝數,看他狼狽的樣子就知道了,在這未知的奇幻世界裡,他只想看一看,哪怕對方沒有「覺醒」,但只要看上一眼,他就有勇氣繼續向前探索下去……
隨著棺蓋的打開,看清裡面的情況,他頹然坐倒。
棺材裡面是空的。
緊繃的弦在這一刻轟然崩裂。
難道他猜錯了?
那個夜晚,被困在落日之森的夜晚,他明明聽到稽海洋的夢囈,不斷念叨著一個坐標,以及一個人的名字,夜火流螢。
按照坐標他查到這個遊戲地點,開滿月光花的埋骨地。
關於這裡的傳說他也有所耳聞,據說是整個榮耀大陸數一數二的風景優美的所在,但是涉足的人卻很少,因為它的來歷十分血腥。
在它的隔壁是落日之森,眾所周知,落日之森是血族的老巢,血族剛誕生時顯赫一時,因為它們的弱點十分隱晦,大多玩家都繞道而行,埋骨地相當於血族的後花園,被血族殺死的獵物無論遊戲生物還是玩家的「屍骨」都會被拋棄在這個山谷里,埋骨地因此得名。
人族與血族的第二次大戰之後,血族鎩羽而歸,領地從此被限制在落日之森以內,埋骨地重新被劃分為人族的地盤,山頂的飛羽教堂正是為鎮壓落日之森而建。
年復一年,埋骨地開出了美麗異常的月光花。
但是只要想想這裡原先的用途,以及月光花的肥料,即使風景再優美,也鮮少有人願意踏足,但是教堂的牧師卻確實看到過,在停服之前,的確有玩家來過,而且常年選擇這裡作為停放角色的地點。
為了眼下的美景,即使土下方寸間就遍布血腥也可以視而不見的人,這麼劍走偏鋒的外貌協會會長,放眼整個大陸,除了稽海洋,還能有誰?
可這卻是一具空棺材。
難道自己判斷錯了?
白羽泄氣的坐在原地,轉頭看向教堂的方向,那兩個白色身形面朝這邊佇立,八成還在議論自己,但他不在乎。
發現自己莫名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後,除去最初的迷茫和恐懼,一路行來,不是以玩家的身份,而是行走期間的一個角色,換個角度看遊戲,發現還怪有意思的。
原來那些NPC不是只會站在遠處重複那兩句話,酒館老闆娘會在關店之後偷偷往最貴的酒里兌飲料;豬肉攤的大叔也會抱著小豬崽哄逗;那些平日裡像移動背景板一樣只會跑來跑去的小孩原來也有安靜的時候——進入遊戲世界的第一個晚上,他又累又餓又疲憊,是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孩子主動給了他一塊橘子味的軟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