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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05:46 作者: 大風不是木偶
    等了很久,那邊才接起。

    「烏天。」周賀的聲音有些模糊和沙啞。

    烏天心裡一沉。

    「你……結果怎麼樣?」

    「結果,」周賀頓了幾秒:「我還沒去醫院呢。」

    烏天:「……」

    「昨晚睡得晚,」周賀笑了笑,語氣裡帶著洋洋得意:「你懂的。」

    烏天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好幾句「冷靜」,終於還是沒忍住:「你他媽能不能別這麼精.蟲上腦!」

    「春宵一刻值千----」周賀的聲音忽然變小:「立臻,我想喝水。」

    然後烏天隱隱聽見薛立臻的聲音:「我去拿,你好好躺著,毛巾被裹緊了……」

    烏天:「……」

    大概是薛立臻走開了,周賀說:「薛立臻真好。」

    「……嗯。」

    「我是真沒想到他會回來,我以為他恨死我了,你知道麼,他剛知道我要結婚的時候,有一天晚上被客戶灌了酒,大半夜跑到我家門口砸門,一邊砸一邊哭,讓我別結婚,」周賀停頓了一下,然後緩慢地說:「但我沒理他。」

    「你----」

    「烏天,」周賀截斷他的話:「我後悔了。」

    「我後悔了」四個字,發音變粗了。

    他竟然哭了。

    午飯吃得食不知味,幫姥姥收了碗筷,烏天回到聶原的小屋,一進門,就轉身摟住跟在自己身後的聶原。

    「他怎麼樣?」聶原溫聲問。

    「他還沒去醫院拿結果,但是,」烏天低下頭,枕著聶原的肩:「他後悔了,他愛薛立臻,以前沒有說。」

    聶原無聲地,輕摟著烏天的腰。

    「我以前看過一句話,大概是說,人生就像摸撲克牌,一切都是隨機的,有些人摸到了好牌,有些人摸到了壞牌----都是命,一點辦法沒有,」烏天鼻子一酸:「但是這張壞牌來得也太他媽早了吧?」

    聶原也說不出話,只能收緊手臂,用力和烏天相擁。

    在死亡面前多少恩怨情仇都變得無力,生命的本質如同荒原,一望茫茫,沉默而蕭索。

    所以此刻的相擁就變得彌足珍貴,荒原上燃起一團火,雖然不知能燒多久,但每一秒都是柔軟的暖意。

    「聶原……」

    「嗯?」聶原輕拍烏天的腰:「怎麼了?」

    「聶原。」

    「……嗯。」

    周賀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嘴唇也發青。

    他的頭髮很長了,因為已經無法坐起,便沒有理髮。

    薛立臻輕輕撥開他額前的頭髮,俯下身叫他:「周賀,周賀?」

    周賀木然的雙眼,眨了一下。

    「周賀,你認出我了?」薛立臻語氣急促:「我是薛立臻,周賀,還聽得懂麼?」

    一位醫生推門走進病房,嘆了口氣:「你別叫了,他的腦功能……已經喪失一大部分了。」

    薛立臻坐在病床邊上,手裡攥著周賀因頻繁輸液而浮腫的手,不說話。

    「我是來和你們說一聲,」醫生扶扶眼鏡,語氣遺憾:「大概就是這幾天……可以準備後事了。」

    「啊----!!!」

    烏天大叫一聲,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後背上全是汗水,襯衫已經濕透了。

    「怎麼了?」聶原坐在一旁椅子上,被他嚇了一跳。

    「……沒事,」烏天用力揪了揪眉心:「做了個噩夢。」

    看了眼手機,兩點零三,正是最熱的時候,午後的陽光從窗口灑進來。

    「你幹什麼呢?」剛才的夢境過於真實可怖,烏天迫切地需要轉移注意力。

    「看文。」聶原晃晃手裡的手機,屏幕上是滄江文學城的頁面。

    「你那篇《黑夜》,完結得那麼倉促,還打算寫嗎?」

    「寫,」聶原肯定地說:「等咱們的事兒都定下來,我就接著寫。」

    「嗯,好,要不然我看著那些人留言罵你,我還想罵回去呢。」

    「罵就罵吧,是我的錯,」聶原笑了:「當時心情也不太好,沒心思寫,就敷衍了。」

    「因為我?」

    聶原斜了烏天一眼:「你很驕傲嗎?」

    烏天也笑了:「我特愧疚。」

    「嗯?」

    「我就不該墨跡這麼久,早知道你也對我有意思,我就該直接……一次性解決----感覺可對不起你的廣大讀者了。」

    聶原伸手在烏天頭頂敲了一下:「你天天不在嘴上耍點流氓就活不下去是麼?」

    「我不只是在嘴上啊。」

    聶原一臉無奈:「也對。」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嗡----」的聲音猛地響起來!

    聶原拿起烏天的手機,看了屏幕一眼,語氣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是周賀。」然後遞給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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