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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05:46 作者: 大風不是木偶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嘛,要不是碰上你,我今晚真得餓死。」烏天說著,沖聶原咧嘴笑笑,「下個禮拜的中秋節假期你回家嗎?如果不回,我請你吃飯。」
聶原想拒絕,話卻又堵在胸口說不出來,怕讓烏天誤以為他不給面子……
「那就這麼說定了。」烏天笑著說。
多年之後聶原仍然禁不住想起這一幕,烏天穿著件黑色T恤,天藍的牛仔褲,站在小賣部門口的路燈下,說,那就這麼說定了。
一語成讖,這句話像有魔力,擰開了一個閘口,往後種種糾纏傾瀉而出,把他的人生衝擊成了另一副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啊!快活啊!微博@晉江大風不是木偶 歡迎勾搭!~
☆、當時(三)
兩周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對聶原快,對烏天慢。
甘城七中高二才分文理科,這就意味著高一的學生要學九門功課。聶原的文科不錯,但數學就相對較弱了。那時候已經興起了數學奧賽,城裡的學生,尤其是甘城一中火箭班的學生,哪個不是從小學到初中一路學著數奧過來的?可聶原連數奧的邊都沒沾過。火箭班的教師配備自然是最好的,但這同時也意味著----老師們的講課內容遠遠超出課本。
開學一周時聶原就發覺了自己在數學上的落後,有一次數學老師楊老師講一道題,講到最後說「然後就是高斯求和了,不講了你們自己算吧」,下課後聶原小心翼翼地問同桌蔣瀾瀾,「咱們什麼時候學的高斯求和?」
蔣瀾瀾「咦」了一聲,說,「咱們沒講過,我是小學在課外班學的。」
聶原很慌。
他忍痛在學校里的書攤上買了一本《初中奧賽必做題》,很厚,要25塊,頂他兩天的飯錢了。想到這聶原更加不敢懈怠,起早貪黑地惡補數學。甘城七中每天早上六點響起床鈴,但不少男生要賴床賴到六點一刻----再晚的話宿管阿姨就要鎖門記名然後通報了。聶原給自己定了五點半的鬧鐘,怕鈴聲把宿舍里其他人吵醒,便只好蒙著頭睡,把那小小的鬧鐘一併蒙在毛巾被裡。夏天的清晨,往往是聶原一覺醒來,大汗淋漓,再匆匆穿戴好,踮著腳尖去水房洗漱,獨自走出安靜的宿舍樓。
這樣的作息,日子怎能過得不快。
而對於烏天,日子就太慢太慢了。
老師講課他既聽不懂也聽不進去,除了睡覺,看雜誌,就是看表了。十分鐘一看,五分鐘一看,兩分鐘一看,最後乾脆支著下巴凝視那黑板上方的表,秒針繞一圈要六十秒,六十秒好慢長。
三個小時的晚自習更是煎熬。教室里靜悄悄的,放眼一望,全都在埋頭苦學,只留給烏天一片烏黑的後腦勺。
媽的,我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兒?烏天想。
學生都是初次離家住校,女生哭哭啼啼抱成一團,范老師頭很大,暫時沒空收拾那個窩在角落沉默寡言的校長侄子。
就這樣,烏天渾渾噩噩,聶原戰戰兢兢,又過了兩周。
中秋節到了。
中秋節有三天假,聶原本來是打算回家的----正好避開了烏天請他吃飯----雖然他猜烏天早忘了。聶原以為那晚之後他和烏天會熟識一些,然而烏天面無表情的臉讓他嘴角咧開的笑又硬生生憋回去。
果然,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放假前,已經被學生們自動升級為「老范」的范老師微笑著說:「回家也別光顧著玩,這次放假回來,你們要迎接進入高中以來的第一次月考……」
大概所有高中都是這樣,偏不叫學生痛痛快快地放假。
聶原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拿著電話卡小跑到了樓下的公用電話前。
「喂,媽,是我......我這次放假還是留在學校吧,要考試……對,月考……好,再見。」
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課是班會,老范絮絮叨叨囑咐了一大堆,離校前把宿舍的燈關掉,宿舍門要鎖好,幾點返校……末了在下課鈴聲響起後才說:「留校的來辦公室找我,哎應該沒人留校吧?」
老范一走,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蔣瀾瀾收拾書包時不小心把杯子碰倒,水漫了聶原一桌子,幸好當時桌上沒書。
蔣瀾瀾一面手忙腳亂地拽衛生紙擦水,一面向聶原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急著走,中午我們家聚餐呢,走晚了學校門口要堵車的。」
聶原低著頭,「嗯,沒事的。」
聶原去辦公室找老范。說明來意之後,老范竟搖了搖頭:「聶原,老師還是建議你回家,畢竟這次有三天假。你家也不是特別遠,還是回去和家人聊聊天什麼的,交流一下上高中的感受。」
聶原一下子說不出話,臉都紅了。
老范見他紅著臉低著頭,心中暗想是不是這孩子家庭情況比較特殊,不然怎會中秋節都不回家呢?
「老師,我家裡來客人了,我回去……住不下。」
聶原沒說謊,他對他媽說不回去了,他媽挺高興,「那你就留在學校好好學習啊小原,正好這兩天你二爺爺家要來個親戚,住咱家。」
老范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打開門,是學生家長想來了解孩子的情況。老范只好向聶原點點頭,「那你就留校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