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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03:31 作者: 大風不是木偶
    「小白,你到了麼?」

    「馬上,」電話那頭白繼勞氣喘吁吁:「剛剛碰上個坐輪椅來打水的,我就幫他把水送到病房了。」

    「你快來勸勸你奶奶,」張潭皺著眉:「昨天新用的進口藥,怎麼給她解釋都解釋不清,說醫院騙她錢,非要盯著護士配藥。」

    白繼勞嘆氣:「要不……就讓她看吧,她心裡著急又幫不上忙,只能這樣了。」

    「這不是影響別人護士工作?」張潭無語,他對這個倔強的農村老太太,真是一點轍也沒有。

    她一直追著主治醫生問那個藥怎麼不見效,這個藥怎麼這麼貴,逼得醫生直瞪張潭,可張潭有什麼辦法,這老太太他怎麼勸都勸不住,跟她說話她根本聽不進去。

    她只關心錢,今天花了多少,吃飯多少錢,藥多少錢……細碎地念叨著,張潭聽了心煩。

    張潭甚至想告訴她,你們現在花的都是我的錢,我真不在乎,沒事兒,花吧。

    當然也只能想想。

    已經半個月了,白繼勞爺爺的情況不好不壞,仍然是昏迷,但生命體徵尚且穩定。

    白繼勞家裡的錢已經用完了,張潭自動把銀行卡遞給了白繼勞,白繼勞拒絕不了。

    拒絕不了,就只能加倍對張潭好,或者乾脆說是討好張潭,每天早上把早飯送到張潭住的賓館,給張潭洗衣服,刷鞋,張潭吻他的時候,也不拒絕。甚至有一次張潭硬了,當時是在醫院裡,白繼勞猶豫半天問,要不去衛生間給你口出來?

    他討好得太明顯太直白,讓張潭連一句「其實不用這樣」都說不出口。張潭知道,白繼勞是害怕的,他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面對這些,太艱難了。

    他需要張潭陪著他。

    儘管張潭並不比他大幾歲。

    (二)

    一個月過去,張潭仍舊待在小縣城裡。他用筆記本直播了幾次,觀眾比以前少了很多,平台的人聯繫張潭說再這樣下去要扣他違約金,話說得很不客氣,張潭氣得甩了手機:「你們隨便!」

    白繼勞小心翼翼地跑過去把手機撿起來,摁了一下HOME鍵,見屏幕亮了,才鬆了口氣:「還沒壞……你著急也別摔手機啊,摔壞了又得花錢呢。」

    張潭心煩意亂:「我花我自己的錢你急什麼。」

    白繼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眼下的狀況實在膠著,張潭待在這裡沒心思也沒精力直播,可如果走,他又放心不下白繼勞,而且現在白繼勞對他那麼好——他越對他好,他就越走不了。像一個死結。

    梁老師給張潭打了一堆電話,張潭只接了兩個,第一個電話里梁老師說張潭你再這樣下去就廢了,張潭直接掛了。

    第二個電話,梁老師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因為一個男孩子,才不回來?」

    張潭沒說話。

    梁老師就哭了,她說:「張潭,我們沒想到你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張潭怒吼:「怎麼會這樣?我也想問怎麼會這樣?!」

    他覺得他就是和白繼勞輕輕鬆鬆談了個戀愛,怎麼就這樣了,白繼勞沒有錢,他施捨他,白繼勞討好他,他不得不接受,於是他繼續給他錢,陪他把自己的青春耗費在這個東北小縣城——張潭承認,這麼重的責任,他有點怕了。

    但怕也沒辦法,他沒有家人朋友支持,連當初忠心耿耿的粉絲們也所剩無幾,他只能背著這擔子,繼續把青春耗費在這裡。

    前天白繼勞又刷了三千多塊錢給他爺爺買了個氣墊——夏天容易生褥瘡,氣墊要好一些。

    然後在賓館裡,白繼勞推著張潭讓他坐下,拉開了張潭牛仔褲的拉鏈:「張潭,你……想不想做?」

    他仰視著張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臉瘦得巴掌大。

    張潭受不了他這麼看著自己,摸摸白繼勞的腦袋:「不了吧,你這段時間太累了。」

    結果白繼勞心領神會的點了下頭,用嘴含住了張潭。

    張潭一個激靈,猛地推開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繼勞愣了愣,如夢初醒般丟下一句「我去換奶奶吃飯」,跑走了。

    張潭低頭看著自己些微濕潤的內褲,忽然覺得噁心,又覺得無力。

    第15章

    (一)

    天氣預報說,東北地區即將迎來大幅度降溫。

    白繼勞坐在張潭身邊,小聲說:「張潭,要降溫了,你多穿點。」

    張潭有點恍惚:「要降溫了?秋天了?」

    白繼勞點頭:「馬上就初秋了啊。」

    夏天過去了。

    初到這小縣城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炎熱的盛夏,即便是東北也沒能躲過地理書上的「夏季全國普遍高溫」,張潭拖著巨大的拉杆箱,T恤後背濕透了。

    當時我怎麼想的?小白——對,我放心不下小白。就來了。

    「張潭,」白繼勞湊過來:「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回家拿東西,正好做了給你帶過來。」

    張潭一陣煩躁:「你不是急著去醫院換你奶奶回家麼?你給我做什麼飯?我不能買?」

    白繼勞愣了,半晌才訕訕地說:「我……你昨天不是說老在那幾家飯店吃膩了麼。」

    張潭沉默,他已經記不得昨天說過這樣的話了。

    「張潭……」白繼勞的手指慢慢撫上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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