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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03:31 作者: 大風不是木偶
在張潭的枕邊,有一隻煙盒。
白繼勞不抽菸——他初中的時候跟著同學試過,嗆得難受;而且抽菸還挺花錢的——有那個錢不如拿去買王者榮耀的皮膚呢。
但這一刻,白繼勞幾乎是想也不想地,伸手攥住了那隻煙盒。
他太需要做點什麼了。
抽第三支煙的時候白繼勞還是有點兒緩不過來,嗆,咳嗽。
到了第五支就適應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煙——煙盒上寫著日文——但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讓他想起老家燒麥秸稈的味道。煙燻火燎,同時又帶著深深的冷冽,這味道和他的童年融為一體。
白繼勞看著窗外,對面樓的燈全黑了,瀋陽的夜晚沒有星星。
已經三點過了——幸好,煙盒裡的煙足夠多。
後來,煙全部抽完了,窗台上,白繼勞按了一排菸頭。
五點一刻,張潭推門進來。
「你——還沒睡?」張潭有點錯愕地看著白繼勞。
「……不太困。」白繼勞站在窗前,轉過身來看著張潭說。
女人也走了過來,站在屋門口,眼睛細細的,向上挑。
「打擾你休息了吧?不好意——咳。」她咳了咳。
白繼勞知道這是他抽了整整一盒煙的結果,滿屋子煙味兒,開了窗戶也沒能散乾淨。
「你那酒店太遠,先在我這裡睡一會兒吧,」張潭說著,從衣櫃裡取出床單和空調被:「書房還有張單人床。」
「行啊,我也困了。」
張潭和女人離開房間,去了書房。
沒一會兒,張潭回來了。
「你發什麼瘋?」一進屋,張潭便關上門,壓低聲音質問白繼勞。
「我怎麼了?」白繼勞抽菸抽多了,嗓子是啞的。
「……我不是讓你先在外面的酒店住一下麼?你就這麼回來了,大半夜的——你讓她怎麼想?」
「怎麼想,」白繼勞坐在床上,雙手在背後握成拳:「你想過我怎麼想嗎?我為什麼突然就不能回家了?憑什麼?」
「你——」張潭擰著眉,雙眼發紅:「你是神經病嗎?我就是讓你躲一下我家裡人——嘶!」
白繼勞竟然一拳揮了上去!
張潭被他打得一個趔趄,肩膀狠狠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下一秒,張潭瞪圓了雙眼,一把抓住白繼勞的領子。他個子高,力氣大,而白繼勞又瘦,輕鬆得簡直如拎小雞崽一般。
張潭的拳頭已經高高舉起——
又重重放下了。
白繼勞哭了。
他眼圈紅紅的,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從雙眼中滾落。
張潭鬆開白繼勞的領子,後退了一步。
「你滾吧,這房子是我租的,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家——白繼勞,你滾吧。」
(三)
白繼勞走了。
張潭獨自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一點點由暗變明。
他不知道白繼勞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哭。
他們斷斷續續吵過很多架,吵架時,白繼勞總是瞪著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梗著脖子,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硬氣得很。
我說什麼了?我說,你是不是神經病……
然後白繼勞就一拳揮上來,哭了。跟他被打了似的。
張潭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和張滅明聊了好幾個小時,然後又和白繼勞吵架,再干坐三個小時——張潭後腦勺一陣一陣的抽痛。
「張潭。」書房傳出張滅明的聲音。
「啊,」張潭捏捏眉心,走到門口敲了下門:「能進來麼?」
張滅明:「能。」
她正拿著塊兒小鏡子補妝,見了張潭,問:「你和那個男孩兒是一對吧?」
張潭:「……」
張滅明收起鏡子,笑得意味深長:「姐姐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呢。」
張潭還錯愕著:「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猜猜,他就是小白,對不對?」張滅明輕輕撥弄了一下側頰的長髮:「我有看你的直播。」
「你?」張潭不可置信地看著張滅明:「你看得懂?」
「怎麼看不懂呀,我還玩王者榮耀呢。」張滅明笑著回答。
張潭:「……」
「你們吵架了?我沒怎麼睡著。」張滅明問。
「……你別問了。」張潭嘆了口氣,疲憊地搖搖頭。
「不想說算了,」張滅明拎起包:「想說的時候可以找我說,我回酒店了,明天的飛機。」
「明天就走?不回上海待幾天?」
「待什麼啊,導師天天催。」
「好吧,」張潭抓起手機和錢包:「那你今天想在市區逛逛嗎?」
「不了,我只想睡覺。」
「……行,送你回酒店。」
(四)
從昨天上午接到張滅明「我大概下午一點到瀋陽」的簡訊,到現在,過去了不到24的小時。
剛接到簡訊時張潭整個人都是懵的,張滅明平時極少和他聯繫,不,應該說,從小到大,他和張滅明之間的關係都是不咸不淡。
張滅明來瀋陽找他?
張潭甚至以為張滅明是來瀋陽旅遊,順便看他一眼——他是她弟弟,同父異母的。
然而張滅明見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這次可以啊,張老師氣得都沖我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