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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2:03:05 作者: 逢君君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並不長,下了樓梯拐個彎就可以看見整間地下室的概貌。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絲絲縷縷紅色線條,勾著牆壁上楔的釘子在房間交纏。

    而每條絲線上間隔一定距離還掛著暗黃的小鈴鐺,布局如同在模仿什麼古老的儀式。

    往房間正中看,那裡砌了個高約四十厘米的池子,裡面坐著個人,看那露出的半個脊背,季沉心中一跳,抬腿就要往那邊走。

    可身體觸碰到邊緣絲線,牽一髮而動全身,那掛在紅線上的鈴鐺竟然同時叮鈴鈴響了起來。

    閆祗顏和唐文書這才像是發現了他們一般回頭。

    閆祗顏拾起面前的一根紅線,稍微拉動,前一秒還響徹房間的鈴聲詭異靜止。

    「阿大,帶他進來吧。」

    這邊果然是嚴密布置過的,季沉隨著阿大的腳步左繞右繞才能在不觸碰到紅線的前提下走到房間中央。

    離得近了,季沉發現那池子裡灌的液體竟然是血紅色的,而付於半個身子都泡在裡面。

    「這是一種藥物,對他身體有益。」唐文書解釋。

    季沉卻沒想那麼多,見到青年那瞬,半年來他躁動不安的心終於落下。

    目光貪婪地舔到青年身上,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

    付於的臉色還是蒼白的,合著眼睛,垂著頭。

    季沉在指尖快要觸碰到他的臉頰時停下,拿目光詢問邊上的人。

    得了肯定才輕輕撫上去。

    入手微涼,如同細膩的白玉,可細摸之下卻也泛著溫熱,順著手掌傳過來,細細密密滲入季沉的四肢百骸。

    他動作很輕,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付於,如同在觸碰一尊瓷娃娃。

    原本在腹中打了好幾遍草稿的重逢之語全部堵在嗓中,季沉這一刻的心情無法形容。

    好半天,他才把手收回來。

    聲音竟然帶了干啞,「不是說醒了嗎?怎麼還睡著。」

    「給你發信息時確實是醒著的,現在又睡下了。」閆祗顏回答。

    自從有了付於求救那件事,閆祗顏把他帶回來後,這人就再也沒有清醒過。

    足足在這邊待了大半年才能睜眼,可這一睜眼竟然又出了別的事。

    其實付於醒了有兩天了,閆祗顏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季沉。

    因為現在的付於還不能說完全恢復了。

    他神智亂了。

    根據這兩天付於醒來時他的觀察來看,閆祗顏大概確定付於的神智停留在了八九歲的孩童時期。

    前兩天甫一睜眼,那水潤潤的懵懂眼神差點讓閆祗顏嚇到。

    又一聲甜甜軟軟的「師兄」,閆祗顏當場石化。

    記憶里的那個小傻瓜蛋子又回來了。

    那個面對師父他老人家的調侃還搖頭晃腦一臉自豪的小人逐漸和面前這個二十五歲的面容重合。

    閆祗顏有些接受不良。

    反倒是唐文書興致很高,繞著付於左一圈右一圈,硬生生把人家那張小臉看得通紅才罷休。

    這時候他總會撫手感嘆「稀奇」。

    沒想到這個毒舌又壞脾氣的臭小子小時候竟然是這種性子。

    沒有看見清醒的人,季沉覺得有些失望,可這時候也不會打擾青年,手指在他發間穿梭,問:「他體內的陰氣排完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完全恢復?」

    「今天泡完就行,剩下的你能解決。」閆祗顏皺著眉,「只不過現在還有個其他問題。」

    季沉聽到前半句話立刻就懂了,可後一句卻讓他已經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

    愣愣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不算什麼大問題,可能是剛醒來的緣故,他的神智還不清醒,現在記憶停留在八九歲。」

    「你放心。」唐文書立馬接上安慰,「去醫院檢查過了,小魚兒腦子上沒什麼問題,這種神志不清應該只是暫時的,過段時間就好。」

    聽完,季沉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

    神智不清他理解,畢竟一睡睡了半年,難免糊塗幾天,正好他也想看看小時候的付於是什麼樣子,聽他自己說,他小時候傻乎乎的很可愛。

    「那我什麼時候能把他帶回去?」

    「明天早上吧,等他睡醒,你今晚回去還是住在這裡?」

    「我就在這兒。」季沉決定。

    既然付於回來,季沉也就不瞞著小林了,這段時間或許還需要他多多照顧。

    在上面客廳里等待的小林對他沉哥的想法一無所知,根本沒想過明天自己的助理生涯又將點亮新的業務技能。

    地下室開著充足的暖氣,付於睡在自己專屬的單人床上,只蓋一條夏涼被都不嫌冷。

    季沉搬了椅子拿了靠墊乾脆坐在了池子旁,打算就這樣守在付於旁邊將就一晚。

    墊著靠枕,季沉趴在床頭,歪頭和付於臉對臉,似乎打算就這樣看一夜。

    付於睡得很乖巧,微張著嘴,清淺的呼吸撲到季沉臉上。

    半晌後,季沉臉頰往前湊湊,嘴唇印在青年額頭,又順著往下划過他的眼瞼,鼻尖,最後落到那副淺色的唇上。

    他探出舌尖在上觸了一下,涼涼的,有點甜,一如既往。

    季沉眼睛閃了下,抵上付於的額頭,緩緩闔眼,滿心歡喜。

    地下室不辨日夜,不知到了幾點,季沉因為頭皮上的刺痛醒來,有人正在拉扯他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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