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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50:02 作者: 醇白
就在那個時候,母親遇到了在街道開小店的張弘剛。
那時候張弘剛正值壯年,人高馬大,對鄰里街坊都很好,離婚四五年都沒有再結。
母親常常會去他的小店見買東西,後來熟了,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會將她託付在他的小店裡,等她下班回來接她。
那個時候張弘剛對她很好,會給她買吃的,給她播動畫片看,陪著她一起等媽媽。
鄰里街坊看張弘剛對賀琴有意,又對小姑娘挺好,就撮合著他們。
賀琴工作太忙了,想著多個人幫忙照顧應櫻也是好的,剛剛失去另一半的她正處在情緒敏感的時候,張弘剛突然的出現,他細緻入微的照顧,讓賀琴也動了心。
就這樣,應櫻十二歲的時候,賀琴和張弘剛再婚了。
應櫻雖然沒有想把張弘剛當做父親一樣看待,但是如果他對媽媽是真的好,她在未來長大以後,也會對他盡一份照顧。
可是,事情卻沒有如應櫻想像中發展。
她和母親沒有因為再婚而過上更舒適的生活,而是掉入了一個更加絕望的深淵。
張弘剛偽裝了一年多和善的模樣,在她十四歲這年夏天,完全暴露了原本豬狗不如的一面。
母親在計家職位越來越高,工作就越來越忙,放假的時候常常是應櫻和張弘剛在家。
應櫻發現,張弘剛有嗜酒的愛好,而且一次會喝很多很多,喝到站都站不穩才罷休。
而且他喝醉後,整個人的神態和平時大不相同,好像變得很神經質,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昏昏沉沉。
他開始提一些非常奇怪的要求,比如出去給他買下酒菜,買酒。
寫作業的時候,會被他吼出來,就為了給他倒酒。
應櫻嚇到了,只說半句拒絕的話,就被他喝令要她給他跪下認錯。
應櫻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渾身哆嗦。
她雖小,卻極有骨氣。
他非她父母至親,憑什麼給他跪。
應櫻杵在原地,倔強地拒絕。
誰知,迎面而來的就是帶著酒氣的玻璃杯,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肩膀上,酒液打濕了她的衣服,應櫻疼得掉眼淚。
「你打我!我要告訴我媽媽!」她忍著痛叫喊。
這一句話,更加激怒了張弘剛,他從茶几前站起身就要去薅她,應櫻嚇得往屋子裡跑,進去反鎖了門。
誰知她沒有考慮到,張弘剛有所有房間的鑰匙,當他打開臥室門,自上而下用那種陰冷憤怒的眼神盯著她的時候。
應櫻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他揪著她扔到牆角,拿著皮帶就是一頓抽,鞭打在她弱小的身板上,渾身疼得亂顫,抽得她哭都哭不出來。
她身上穿著的是睡裙,只到膝蓋的長度根本就蓋不住雙腿,腿部的肌膚毫無保護的直接挨著一下下抽打,血色的傷痕很快浮上表面。
「躲?不是喜歡躲嗎?!」
張弘剛把她塞進柜子里,拿抹布堵住她的嘴,一關就關了一整夜。
「讓你躲個夠!!」
期間,他還將喝完的玻璃瓶一次次地砸向柜子。
玻璃酒瓶在櫃面上碎的稀里嘩啦,她被嚇得肝腸寸斷,玻璃瓶的碎渣從柜子縫裡飛濺進去,劃破了她的臉。
那一天過得尤為漫長,門外樓道里每次出現聲音,她都期待是媽媽下班回來,能救她出去。
可是每一次都不是,她等了好久。
等來的卻是媽媽的一通電話,要跟著計老爺緊急出差,這一陣子都回不來。
出差以後,她會獲得一大筆獎金,電話里的媽媽語氣越來越愉快,她也越來越絕望。
當媽媽問到她的時候。
應櫻拼命掙扎發聲,可是被堵住的嘴巴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拼命發出的哼哼聲也無法被電話那邊的人聽到。
「寫完作業,已經睡了。」張弘剛面不改色地搪塞著母親。
應櫻的眼淚從臉頰落到衣服上。
那個夏天特別熱,還有一場來勢洶洶的颱風。
颱風登陸前的那陣子,是應櫻二十多年來最絕望,最黑暗的時間。
第一次,應櫻挨打,她還真的反省是不是自己惹他不高興了,或者他工作上有不如意的事。
可是後面她發現,張弘剛就是為了打她而打她,沒有任何理由。
她要洗衣服,刷碗,對張弘剛百依百順,為了少挨打,不挨餓。
就算外面四十多度的高溫,她也要頂著大太陽去給他換啤酒喝。
她不敢在母親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求救,因為她知道,就算求救了,在母親趕回來之前,他會先把自己打成殘廢。
應櫻在那短短些日,學會了觀人顏色,學會了為保護自己屈辱低頭。
如果不是那個下雨天,甜品店姐姐送的一塊布蕾,或許應櫻真的會有一天抑制不住想衝到馬路上讓車撞死自己的衝動。
緊繃到極限的弦徹底潰斷就在一瞬間,那天,她趁著張弘剛出門辦事,瘋跑了出去,一路直奔最近的派出所。
渾身的新舊傷在太陽底下被曬得發疼,她沐浴在發熱的風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瘋了,不顧所有後果,她不想再回到那個地獄一般的家裡。
可是,最絕望的事再次上演。
應櫻跑到派出所門口,撞上了剛辦完新身份證出來的張弘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