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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43:12 作者: 小魚卷
    車夫在旁聞言,連忙將手中還剩下的銀兩又塞到守衛手中,打圓場道:「我家少爺與夫人剛剛成親還未有多久,這般袒護也是尋常,官爺就體諒體諒,少爺,你也莫護著了,讓少夫人給官爺瞧瞧,又不是什麼要緊事。」

    郎君面上有隱忍之色,隨後才將臥在旁邊的女郎扶起,燭燈的光照在女郎略微鬆散的發上,只瞧著,就是一位姿容出挑的姑娘。

    商賈之家,嬌妻美妾,也是常事。

    出城門嚴查的是有無私運軍械出城,守衛瞧著車中也不似是藏匿軍械的樣子,將褥子底下都掀起瞧了一眼,又命人將前後左右隨行的人馬查了一遍。

    守衛原本也只是想瞧瞧這位美嬌娘生得是何模樣,現在瞧著了,也沒有什麼再攔下去的藉口了,只是惋惜這美嬌娘,居然是跟在了這麼個看著病懨懨的夫君身邊。

    他手中長戟豎在身側,手臂一揚,「放行——」

    馬車碾過磚石板路,發出轔轔聲響,轉眼就消散在未明的天色之中。

    *

    沈初姒輾轉醒來之時,已是傍晚。

    之前在意識昏沉之際,她其實已經想到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暖爐之中很少會泛出細細的白煙,之前從宮宴回來的時候,那升起的白煙,應當是被人動了手腳。

    只是當時自己和蒲雙都未曾注意到那點兒細枝末節,所以也隨之而來的,現在自己半躺在陌生的馬車之中,對於周圍的境況一無所知。

    沈初姒並未睜眼,只是在心中暗暗思索著這麼一件事。

    馬車顛簸,前行速度很快,馬匹並不是尋常馬匹,應當是戰馬。

    這樣的顛簸道路,應當走的不是官道,而是小道。

    而在這個時候將自己擄來的人,除了獨孤珣,她想不到旁人。

    沈琅懷不可能不在驛館旁邊安插眼線,獨孤珣只要有動靜,眼線就不可能不知曉,但應當是被獨孤珣用金蟬脫殼之類的障眼法逃脫了。

    為了城中往來便利,盛京城守並不嚴苛,只需要偽造一個假的戶籍,再檢查有無軍械,就可如常放行。

    只要獨孤珣稍加偽裝,就很有可能矇混過關。

    沈初姒現在還闔著眼,雖然不知曉外面的天色到底是如何,但是她心中卻大概明了,多半就已經出了盛京地界。

    若是以這樣的速度,從盛京開始就不曾停歇,一路向西前往西羌的話,大概需要半月。

    現在多半是已經到了潁州地界。

    此行很有可能夜半就出發,沈琅懷就算是得知消息也至少應當是清早,若是不攔盛京城門,一旦出了盛京,道路就四通八達,很難追蹤。

    沈初姒並沒有全然的把握沈琅懷會前來找自己,現在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只是獨孤珣身負武功,他身邊的扈從又都是習武之輩,自己孤身一人,要想逃脫,實在是太過困難。

    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機行事。

    現在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就變成了西羌負約在先,求娶不成,擄掠公主。

    日後就算是當真起了衝突,出軍也不算是師出無名。

    獨孤珣早已將之前唇上佯裝的顏色抹去,原本的寬袖外袍也脫去,他手中正在把玩一隻箭矢,見到沈初姒眼睫略微動了一下,抬手將箭矢放在桌案之上。

    「殿下好像,」獨孤珣笑了聲,「並不詫異?」

    一直佯裝不醒總歸也不是退路。

    沈初姒睜眼對上獨孤珣興味的眼神,略微皺眉。

    獨孤珣俯身,「現在落入我的手中,殿下就不害怕?」

    「我若是怕,闕王就會放我離去嗎?」沈初姒抬眼,「不過闕王此番大費周章,倒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馬車旁的簾幔因著速度極快,偶爾被掀起,能看到一眼外面的景色。

    此刻他們穿行在一道沿河寬道之上,新生的蘆葦在河旁佇立,遠遠望去,連綿的一大片。

    沈初姒從前並未出過宮閨,但是之前在游志中看到,盛京之中湖泊旁很少栽種蘆葦,多以鳶尾居多,所以現在,必定是出了盛京。

    先前還不能全然確定,現在大抵已經是明了。

    「大費周章?」獨孤珣輕聲嗤笑了下,「一個女人,還遠遠不值得我大費周章,你,不過是順帶的戰利品罷了。你猜你那個皇兄,還有那個在殿上為你與我比試的世子,現在知曉了你還是落入我手,會是什麼反應?」

    他抬手將手上的箭簇抵在沈初姒的臉側,鋒銳的箭尖迫近,壓下一道紅痕。

    「公主殿下,你覺得如此這般,算不算是有趣?」

    沈初姒抬眼對上獨孤珣的視線,只見他饒有意味地將箭簇彈了一下,尾端的白羽震顫了兩下,冰冷的尖端散著寒氣,只需他意念稍動,很快就可以劃破她的臉。

    沈初姒沒有避讓,斂眉看著他,「無論闕王是不是覺得有趣,我只知道,闕王現在不會傷我。」

    「哦?」獨孤珣手下力道加重,沈初姒似乎能聞到那箭簇上傳來的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不會傷你?在公主殿下眼中,我居然是這般好心的人?」

    沈初姒細細將獨孤珣的生平回想了一遍,她其實也並沒有全然的把握獨孤珣不會傷她。

    但是現在之際,也只能是賭了。

    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只會淪為俎上魚肉,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猜測獨孤珣帶走她的真正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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