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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43:12 作者: 小魚卷
那輛馬車看著平平無奇,上面也沒有任何可以昭明身份的物件,看著就是一輛再尋常不過的馬車了。
但是沈初姒卻可以看得出來,那輛馬車……應當是出自宮中。
沈初姒思忖了一下此時會來鳴秋寺的人到底會是誰,但是想了許久也沒有定論,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阿稚!」
宋懷慕時常穿鵝黃色的衣衫,今日也是一件鵝黃色的絨裙,但是外面並未罩大氅。
她走近用手握了一下沈初姒的指尖,「阿稚既然早到了,就且先在馬車上歇息就好,何必在外等。」
她雖然穿得並不算是多,但是手上卻極為溫暖,「你的手都冷成什麼樣了,身子怎麼這麼嬌氣,一點兒寒風都受不住。」
宋懷慕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實在是不太妥當,先行噤了聲。
沈初姒的體寒之症是生來就有的,而她生來就有不足之症則是因為當年生產之時,她是早產,而生母也因為此事氣血大傷,沒過多久就早逝了。
沈初姒卻沒有過多在意什麼,「馬車之中悶熱,不宜久待,況且我其實也不是一點兒風都受不住,出來略微走走解解悶也好。」
前來接引的沙彌早就已經等候在旁,今日天氣深寒,但是這位沙彌卻只穿了一件極為單薄的禪衣,他單手立於胸前,略微躬身道:「施主。」
他另外一手作邀請狀,接著道:「請。」
沈初姒看了他幾眼,然後看著一旁的那個馬車,問道:「師父,可否請問這輛馬車是何人所駛,停在此處?」
沙彌順著她的話往那邊看去,笑著朝著她搖了搖頭,開口道:「施主,請恕貧僧不便泄露。只是施主若是有緣,自然可以得見那位施主。」
佛家講究緣法,沈初姒原本也只是奇怪誰會如此大清早地前來寺廟,見沙彌並無意泄露,也無意再追問。
她和宮中的大多數的人都不是很相熟,就算是得見,也算不上是什麼緣分。
鳴秋寺占地極大,沿著一處山間道路蜿蜒而上,才能看到隱隱約約掩映在樹葉叢中的寺廟,現在辰時過半,能聽到其中傳來的鐘鳴之聲。
時近深秋,金黃色的銀杏葉落了一地,而不遠處,還有一顆三丈高的姻緣樹,上面掛滿了姻緣簽。
接引的沙彌將她們送到主殿的附近就轉身離去,這周圍寂靜無人,宋懷慕問道:「阿稚,你剛剛為何問起那輛馬車?我看著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難道那輛馬車的主人你認得?」
「應當是認得的。」沈初姒回,「是宮中出來的。」
現在這個時間,往來的人都少,居然也有宮中的人前來寺廟,確實是有些巧。
宋懷慕哦了一聲,也沒有再問。
巍峨佛像立於廟內,慈眉善目,悲天憫人一般地看著往來參拜之人。
沈初姒跪於蒲團之上,只求得佛祖憐她本就孤苦無依,讓沈兆早日好轉,無災無難。
她將她的願望小心的系在樹上,看到紅綢隨著風飄蕩,將剛剛從主持手中拿來的平安符小心地放在手中。
她向來所求很少,若佛渡苦厄的話,那她也只有這麼一個願望。
鳴秋寺的主持是一件身穿素色禪衣,發須皆白的老者,他手中拿著手持,朝著沈初姒雙手合十道:「施主,貧僧觀您面相,覺得有些機緣,可否讓貧僧為您卜上一卦?」
沈初姒手中的平安符就是由這位主持開過光的,雖然不解這位主持為什麼要為自己算卦,但她想到從前自己所抄的經書之中,有講過佛法因緣一說。
「師父想如何算卦?」
主持從香爐旁邊拿來一個簽筒,「施主搖出一簽即可,我為施主解簽。」
簽筒上面沾染的都是香灰的味道,分量也比想像之中要重得許多,沈初姒搖出一簽,看到主持上前拾起這隻簽,手上的手持撥過一顆佛珠,面色凝重。
「主持若是有話就直說就好,」沈初姒看著他的樣子,「無需顧忌。」
「施主的這隻簽,其實倒也談不上是壞,但是也談不上是好,原本上面所說施主有業債難消,但是又解施主數年困頓,也是一種破局之法。佛法講究一個因緣際會,貧僧也不敢斷言什麼,只是總覺得施主是個有福之人。」
他說完,將自己手中的簽遞給沈初姒,然後雙手合十,躬身朝著沈初姒行了一禮。
「業債尚可解,因緣更難消。」
沈初姒聽主持所解,心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跳了一下。
她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夜間所謄抄的佛經,上面皆是佛偈,字字句句所言,都是所謂的因緣際會。
主持說完這些話以後,就再沒有開口了。
他所言,到底是關於什麼的業債,又是解何時困頓?
一直到走出殿外,宋懷慕才小幅度地拉了拉沈初姒的袖口,小聲問道:「阿稚,剛剛那位住持到底在什麼說啊,雖說是解簽,但是說得也並不明晰,怎麼又會是有業債難消,因緣又是什麼?怎麼聽得我雲裡霧裡?」
「其實,我也沒有聽明白。」沈初姒搖了搖頭,「或許就如佛法之中的緣法來說,有些事情現在或許是不得其解,但是若是遇上了,自然就知道了。」
她們走出主殿之時,外面的香客也多了起來,周圍是略微有些嘈雜的聲響,往來香客和沙彌亦有交談,而殿前的青銅香爐上也升起裊裊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