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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35:24 作者: 江天一半
剛好此時言雨雯從房間出來,聽見這句,直接薅住言雨軒頭髮又揉又摸,沒幾秒,姐弟兩又鬧成一片。
鄭蓉麗笑道:「就說親姐弟兩哪能有隔夜仇。」
「柚柚,你也過來吃飯吧。」言為強喊了聲。
「快吃飯,今天媽做的都是你們最愛吃的。」
「我要那個,爸,你給我夾。」
桌上幾盤菜,幾乎都是紅彤彤的,辣度光看就知。言柚低頭扒拉一口米飯,慢慢嚼著。
言為強給言雨雯夾完,又順手給言柚碗裡也撥了不少辣子雞,「多吃點。」
「嗯。」言柚說。
菜卻沒吃多少,她並吃不了辣。
房間靠北,從窗戶望出去,視線竟然剛好能瞧見隔壁巷子的那幢小樓。
目之所及的兩扇窗都亮著光,言柚想起李伯說程肆住在五層,眼神頓時盯著那兩扇窗不挪動了,以至於都沒聽見言雨雯進房間後的腳步聲,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這人盯著她手上的東西看。
她立刻把手裡那本書合起來。
「還不讓看啊?」言雨雯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對著鏡子開始塗塗抹抹,「誰稀罕似的。」
言柚也沒理會,翻到書扉頁,珍視地摸了摸扉頁上力透紙背的「言為信」三個字,而後便合上鎖進了自己的抽屜。
這是她現在擁有的不多的言為信的遺物之一。
被接到江城的那年,也是言為強一家搬到這個房子裡的一年。房子面積小不容許,言柚發現的時候,鄭蓉麗已經把大半她從北京帶回來的言為信的遺物扔掉了。
因為「不吉利」,死人的東西不能留。
他們處理這些東西的方式簡單粗暴——直接放火燒。
言柚那時候才七歲,她沒有能護住那些東西的能力。現在除了抽屜里的兩本書,一個日記本,一本相冊,一個留給她的生肖虎頭手鍊,剩下的也只有存放在老房子裡的一個不大的箱子。
「今年二叔忌日,我聽爸媽說不去了。」言雨雯忽然開口說。
言柚愣了下:「不去了?」
「嗯,我剛路過他們房間聽到的。這都第十年了,沒必要了吧,人家都是過了三年就不在忌日這天祭拜,過年的時候回老家祭祖把二叔捎帶上就行了。太好了,路又那麼遠,剛好我也不想去。」
言柚抿了下唇角,撕開吸管外面的塑料紙,對準開口插了兩遍才插進去。
「你們不去,我肯定要去的。」
這句話她在心裡說。
言柚喝了一口牛奶。
窗外月光又薄又淡。
言柚手裡被人塞了盒牛奶,熱的。那人在她旁邊的台階上坐下,替她擋住了十一月底的肆虐呼嘯的冷風。
她終於抬起頭來,哭了太久,眼睛都是紅的
身旁的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卻和她同樣穿著身素服。
言柚想起來,那個夜晚他們其實並沒有說很多話,只是一起坐著。
後半夜時從江城趕來的言為強與鄭蓉麗抵達殯儀館,她便被喊走了。而當時的言柚,只來得及在那樣的匆忙中回頭看他一眼。
但仍記得那雙很有少年氣的眼睛,與如今的淡漠且死氣沉沉的神情截然不同。
前塵往事尚且不論,眼下的關鍵是,她得儘快琢磨個恰當的理由接近他。
第四章 烤紅薯。
晚飯時分,程肆準備下樓。
他剛一推開門——
「哥!我來了!」
程肆左眼皮開始跳,面無表情:「來幹什麼。」
趙潛躍拎起自己手上的東西,顯擺似的:「我尋思著你這肯定沒吃飯啊,這不就給你送過來了。怎麼樣,你弟我貼心吧?」
程肆手仍撐著門框,半點沒有想讓這便宜表弟進去的意思。
趙潛躍是他奶奶的妹妹的孫子,程肆第一天住進這房子,便宜表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風聲,火急火燎地早退從學校跑回來,進門就嚷嚷:「哥,你想死你了!」
要不是程肆躲得快,險些獲得一個熊抱。
便宜表弟不知道遺傳的何方神聖的臉皮厚度,愣是瞧不見他就差寫在臉皮上的謝客倆字,得了空就往這裡跑,趕都趕不走。比如現在——
趙潛躍眼巴巴看著他,聲音淒淒:「哥,我爸把我趕出家門了。」
「我把他私藏的一條中華給賣了,回家肯定得被他打死。」
程肆:「……」
趙潛躍:「我媽又不在家,我回去會出人命的,哥……誒別關門別關門,就收留我一小時寫作業行嗎?我媽下班我就回家!我發誓!」
程肆被他吵得頭疼,有現成的當然也不想再出趟門去找東西吃。他瞄了眼趙潛躍手裡的東西問:「帶了什麼?」
趙潛躍趕緊說:「薯片、可樂、炸雞。漢堡!」
程肆伸手就關上了門。
趙潛躍:「……」
五分鐘後,趙潛躍終於還是如願以償地進了門。
原本手裡提的那一袋子東西,被他哥扔在了玄關柜上,並強調讓他走的時候原封不動帶走。
趙潛躍原來也不知道他哥不愛吃這些東西啊,不過能讓他進門就已經千恩萬謝了。
這房子以前是程肆奶奶的,歲數不小。而程肆住的這間,內里卻很新。應該是重新裝修過,除承重牆外拆了好幾面牆,格局開放,三室被改成了豪華一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