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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36:26 作者: 卡比丘
    喬抒白聞到展慎之身上消毒水混著水泥的氣味,看著他發皺帶著髒污的白襯衫,忍不住伸手,很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

    展慎之胡茬長出了一些,摸起來有點粗糙,泡過水失了血,皮膚是微冷的。

    喬抒白萬分小心地低頭看,又輕輕碰了碰展慎之的睫毛。展慎之的睫毛比喬抒白的硬很多,大概實在是累了,全然沒有醒,像一種在睡著時很無害的大型動物,讓喬抒白想像展慎之保護其他人一樣,也做展慎之的保護者。十分鐘也好,守著他睡一會兒。

    不過車在公寓樓下一停,展慎之就睜開眼了。

    喬抒白的肩被他靠得很酸,轉頭看他:「展哥,你醒了?」

    展慎之不知是做了夢,還是沒清醒,一言不發地湊過來吻他,冰冷的唇貼在一起,又重又緊地吮吸著,與其說是情慾使然,可能更像汲取溫暖。

    他們一起上了樓,展慎之先去洗澡。

    喬抒白時刻謹記楊雪的囑咐,捧著消毒盒,在臥室里等。

    展慎之裹著浴巾走出來,精神似乎好些了,看見喬抒白嚴陣以待,幾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你倒是聽她的話。」

    「要好好消毒,」喬抒白嚴肅地說,「快點過來坐。」

    展慎之被他逗得微微笑了笑,走向他,在他身邊坐下來。

    喬抒白拆了一份消毒品,在展慎之的每一條傷口上細細塗抹,塗到背部,便注意到楊雪提起的燒傷。

    展慎之的背十分寬厚,放鬆時肌肉的形狀仍很分明,靠近背中間的位置,有幾道顏色稍淺的痕跡。

    或許是體質原因,展慎之的疤痕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沒恢復好,也並不猙獰,只是有少許凹凸,像皮膚上還未復原的壓印。

    喬抒白伸手去碰了碰,就聽到展慎之說:「不用聽她誇大其詞,當時燒傷的面積大,所以多發了幾天炎。她不說我都忘了。」

    「好吧,可是要是看護得好,炎也不用發吧。」喬抒白小小地頂了句嘴。

    展慎之回頭看他,好像剛要和他爭辯,手機便響了起來,是溫悅打來的。

    「展先生,」她說,「司機準備出發了。」

    「……」展慎之看著喬抒白,有些怔愣,過了幾秒,說:「上午是辦公?」

    「是的。」

    「我有點事,先取消吧。」

    掛下電話,展慎之盯著黑了的屏幕,像在想什麼。

    喬抒白等了一會兒,問他:「展哥,你怎麼了?」

    「我打算住到地下城,」展慎之抬起眼,看著喬抒白,「和他們一起生活。」

    喬抒白並沒有覺得意外,只是覺得生活困難得叫人沒有辦法,替展慎之說:「那摩區呢,展哥,兩邊跑會很累吧。」

    展慎之不吭聲,又抱住了喬抒白,像抱一個安撫玩具,抱得很緊,說:「不要緊。」

    「你陪我住嗎?」展慎之問喬抒白。

    喬抒白當然說「陪的」。

    展慎之滿意了,趴在喬抒白身上,壓得喬抒白喘不過氣,喬抒白忍了又忍,最後推推他,發現他又睡著了。

    喬抒白的手機震了,他還是沒被吵醒。喬抒白便很艱難地拿起手機,看見展市長給他發的消息:【抒白,下午有沒有空?】

    第70章 新綠洲

    喬抒白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變成全耶茨最有空閒的人。

    展市長下午在上都會有一場公共政策的制訂研討會,或許得持續到晚上,但非要和喬抒白面談,喬抒白便留在了上都會區。

    展慎之回摩區工作,他出發去見展市長。

    研討會的安保十分嚴密,喬抒白被展市長的助理帶著,進了展市長專用的休息室等待。研討會一直沒有中斷,喬抒白等得靠在椅背上睡了一會兒,忽而聽見休息室外有響動,他睜開眼,過了沒多久,展市長敲門而入。

    他對喬抒白點了點頭,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問:「慎之回去之後還好嗎?」

    「還好,」喬抒白不想像個告密者,便沒有提起展慎之去地下城居住的意願,只說,「好像有點累。」

    展市長靜了靜,說:「我沒想過慎之要加入他們,本來只覺得他會是他們的偶像,或者說是精神信仰。」

    在喬抒白開口前,他又說:「我不夠了解他。」

    「他比我想像得更……」展市長挑選著用詞,「比我勇敢得多。」

    而後他看向喬抒白,似乎有些艱難地說:「抒白,我接下來的請求,對你來說可能不公平。」

    「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小型的躍遷飛船幾乎都是無人船,」他說,「因為人體很難承載小型躍遷使用的隱形傳態,但是永生人不一樣,永生人可以注射康復劑,即便身體受到損害,只要沒有完全喪失生命——甚至在喪生後,細胞沒有完全失去活性時,都可以得到完全的修復。」

    他還沒有說出要求,但喬抒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明白了。

    「地球的情況我們不清楚,但根據先前派去的飛船來看,恐怕不樂觀,」展市長說得很簡單,也很直接,仿佛已在心中想過許多遍,「市政廳的計算中心算出了一些其他可能適合我們移居的星球,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永生人,操作小型躍遷機進行查看。耶茨沒有完整的永生改造條件,所以只有兩個人可以承擔這項責任,我有整座城市需要管理,冒不起這樣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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