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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36:26 作者: 卡比丘
    然而喬抒白的手機一震,陳霖就變得很暴躁,喬抒白畢竟忙著,沒法接電話,把手機丟在地上,跟著陳霖走進了地下室。

    信號斷了,展慎之也慢慢地反應了過來,接到了楊雪的電話:「慎之,還沒到嗎?」

    「我再考慮一下。」展慎之聽見自己這樣說。

    他徒勞地給喬抒白髮了一條簡訊:【楊雪提出可以幫我做情感格式化的恢復,我同意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想知道喬抒白做了什麼,開著監控等著,楊雪沒來催他。

    過了半個小時,監控恢復信號,但仍然斷續,喬抒白好像在地下室里進進出出,最後監視器重新完全連接,將剛才半個多小時的記錄傳輸了過來時,天都已經黑了。

    展慎之發現見喬抒白看見了自己發的信息,在車邊站著一動不動,乾脆給他打了電話,又打開了記錄回放。

    而後便看見喬抒白大概是完成了計劃,接近了他成為人上人的夢想。喬抒白將陳霖塞進了麻布袋裡,如同拖曳一袋垃圾,塞進了運輸車裡,就像完成電影中一場完美的表演。

    展慎之才好像真的清醒過來,愛情和生活不是靠一個人裝成白痴,就可以維持,而他和喬抒白也沒辦法若無其事地過下去。

    喬抒白和他說話的聲音仍舊是無辜的,即便被他拆穿,仍然可憐巴巴地對展慎之說自己被陳霖打了,流了血,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可笑的是,在看回放,聽見陳霖用槍托擊打喬抒白的時候,展慎之的心是真的也感到痛,在幾乎已經空無一物的深處。

    展慎之發現自己仍在如同本能般為喬抒白而心痛與不舍,又為此產生更多種的痛苦,最後他先說了再見。

    因為他不是白痴,喬抒白也不願一直維持,所以不堪的結尾中最不醜陋的那一個,只有快速地結束在今夜。

    喬抒白不能接受他偽裝的愛情失敗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給展慎之打電話。最終展慎之將他的號碼設為防擾,走出了待了幾小時的車內,來到實驗室。

    楊雪發現他的沉默,為他泡了一杯茶,起先陪他一起坐著,等到宵禁時分,才小心地催促了他一句。

    她又說:「喬抒白在新教民區的計劃不知實施得怎麼樣了,你有沒有想出什麼阻止的想法?要不直接把他帶回警局,拖延一段時間?」

    展慎之才抬眼,問她:「阻止什麼?」

    楊雪愣了愣,說:「阻止他攪亂新教民區。」

    展慎之想了想,還是對她笑了笑,反問:「新教民區現在不亂嗎?」

    她便不說話了,低頭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展慎之沒在意。

    無人機的探照燈在室外轉來轉去,展慎之想開口對楊雪說,謝謝你的等待,我不打算做復原了。

    他甚至又開始考慮,如果再將情感去除,是否痛苦也會消解。

    這時候,楊雪突然輕叫了一聲,有些驚慌地說:「喬抒白的監視器和資料庫斷連了。」她站起來,看著展慎之:「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連珠炮似的說:「我這裡看不見畫面,只能看到原始的代碼……監視器好像損毀了。」

    展慎之反應了兩秒,拿出手機,發現喬抒白的監視器真的斷連了,他調出了最後十分鐘的視頻,看見喬抒白站在公寓洗手池的鏡子前。

    喬抒白的上半身裸著,頭髮微濕,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眼周有很淡的紅色。

    他的皮膚白得像紀錄片中的白雪,是耶茨沒有過的東西,可能剛洗過澡,鏡子上還殘留有少許霧氣,站了一兩分鐘,霧氣散開了,他便微微傾身,湊近鏡子,左手的手指搭在鎖骨中央的皮膚上,閉起眼睛撫摸、按壓著。

    按了一小會兒,他睜開眼睛,抬起右手,展慎之看見他手裡握著一把很小的刀。

    這把刀看起來正適合喬抒白使用,深藍色的刀柄,柄頭鈍平,刀鋒閃著銀光,看起來很鋒利。

    喬抒白拿著刀,在空中停了幾秒,將刀尖靠近自己的皮膚,慢慢地刺進了剛才撫摸過的地方。

    深紅色的血立刻涌了出來,一股股地順著他的胸口往下滑,也落在洗手池裡,展慎之覺得自己的胃緊縮成了一團,抓著手機的手幾近脫力。

    可能是痛,喬抒白的手微微停了停,但表情仍沒有什麼變化,過了幾秒,他重新繼續劃著名圈,將那塊肉生剜了出來,掉在洗手池裡,屏幕模糊成了血色的一片。

    展慎之聽見了喬抒白開了水龍頭,還聽見手指摩挲著肉的詭異的聲音,沒多久,屏幕亮了一些,喬抒白好像把監視器從肉里找出來了。

    水流聲停了。

    監視器還儲存了一些電,拍攝了最後的畫面。最初,角度對著喬抒白的腰,但喬抒白微微彎下了身,趴在洗手池前盯著攝像頭。

    他鎖骨間的血洞還在流血,順著他的小腹,淌到監控拍不到的地方。

    喬抒白的眼神沒有一點溫情,好像全是恨意,吞沒了所有曾對展慎之展示的羞赧與喜悅,右手反拿著刀,做了兩個像嘗試用力的動作,緊接著用刀柄砸了下來,一聲脆響後,畫面黑了,監視器失去了所有信號。

    楊雪站在展慎之身邊,忽然發出類似乾嘔的聲音。

    展慎之抬頭看了她一眼,她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嘴,滿臉恐懼與厭惡。他禮貌地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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