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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36:26 作者: 卡比丘
展慎之和喬抒白重逢後,她沒有知會展市長,從後台重啟了喬抒白的監視器,在複雜、斷續的原始數據中,偷偷分析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她看來,喬抒白是個徹底的反社會分子,撒謊像喝水一樣簡單。
原本,楊雪擔心再加以干涉,反而會導致展慎之更加叛逆,他們在一起,暫時沒有造成重大損失,而且展慎之變得圓滑了,在政界活躍了起來,事態奇怪地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楊雪便只是在數據流中靜靜觀測著。
然而,幾周前,喬抒白在摩墨斯區的熱土地消失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所做的一切,開始讓她感到恐懼:秘密訂購的新勞工體「哥哥」和「弟弟」,讓展慎之對他做出「選上摩區區長就公開關係」的承諾,以及他私下裡毫不掩飾的,對新教民區權利的窺伺。
新教民區本來就已經成為了市政廳無法插手的半自治區域,一旦被喬抒白所掌控,再加上展慎之公開他們的關係,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楊雪想過,是否該把這件事匯報給展市長,但對重新被展慎之信任的渴望,終究占了上風。
她也真實地相信著,她和展慎之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一絲都留不下來,一旦展慎之相信了她、接受她的勸說,他們一定能共同解決這場新教民區權利的危機,也不必讓市政廳知道。
終於,在展慎之受傷的夜晚,楊雪找到機會,來到下都會醫院,重新見了他一面。
談話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順利,她費勁口舌,都沒能說動展慎之馬上同意,但展慎之不全然回絕,說「我會考慮,」,也已是個好兆頭。
「別想太久了,」楊雪頓了頓,問展慎之,「對了,喬抒白沒告訴過你,他是永生人的事吧?」
展慎之終於變得有些驚訝,正眼看向了她:「什麼永生人?」
「喬抒白來耶茨前,在地球,就做過永生人改造,」楊雪覺得自己有了撬動展慎之的希望,精神也振奮了些,「幾乎所有的在售藥物都對他不起效。」
她從手機里調出當時展市長發給她的喬抒白的血液檢查報告,遞給他看:「這是喬抒白被從那棟樓里救出來之後,在聖摩醫院驗血的血樣,每一項指標都和正常人差別很大。」
展慎之看了一會兒,把手機還給她,眼神卻恢復了平靜,甚至對她解釋:「他一位家人在地球是某區域的行政長官,能接觸到永生改造也很合理。」
「但他騙了你,不是嗎?」楊雪覺得展慎之對喬抒白的維護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心中急切非常,卻只能繼續循循善誘,為他分析,「你記不記得你在摩區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給我打電話,問我,如果一個人被注射催情劑,起效了怎麼辦?」
「喬抒白對催情劑免疫,你們也根本沒發生過關係,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同情,」楊雪忍不住痛心地告訴展慎之,「他在你面前所說的、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
展慎之看了她幾秒,忽然之間,眼神變得有些空蕩。
在那剎那,楊雪覺得自己讀懂了,展慎之是在想,原來仍舊沒有一個人是他能夠信任的。
這是誰的錯呢,楊雪也弄不明白。她為什麼聽從展市長的要求,兒戲地騙著那個信任他的孩子做了情感格式化的處理呢。
為什麼輕易地將他當成一個不會感到失落的木偶來對待。
很快,連這種空蕩也從展慎之的眼裡消失了,他將對她的防禦重新牢牢築起,低聲說:「我知道了,等考慮好了,我會聯繫你。」而後便按了護士鈴。
走前,楊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幾道很深的燒傷,血和皮肉粘連在一起,上頭擦著消毒的碘酒,一定是疼的。
但展慎之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就像傷口不存在一樣。
在醫院包紮完,去看完了受傷的其他同僚,宵禁就解除了。
天蒙蒙亮,喬抒白給展慎之發了不少消息,打了電話,還留了語音。
他看見了新聞,關心展慎之有沒有在昨晚的槍戰中受傷,一副萬分著急的模樣,與楊雪口中「準備奪取新教民區控制權」的野心騙子截然不同,聲音也依然是可愛與柔弱的。
他說:「展哥,如果你很忙,就空下來的時候,給我回個表情也行。」
展慎之不是不想回,他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照顧著喬抒白的情緒,因為喬抒白和其他人不同,是獨屬於他,深愛著他,一直等著他的戀人。
只是現在,心中的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芥蒂也像根刺,他的手指放在鍵盤上,便被扎得收回去。
展慎之實在想不到該怎麼回復,所以選擇了逃避。
出了醫院,展慎之回了趟上都會區的家,他父親仍舊不在,他回到房間,在柜子里找出了喬抒白身上監視器的初始連接器。
不用看說明書,展慎之憑著記憶,將手機連接了監視器,導入儲存的監控內容。
他本是想確認他和喬抒白的過去,與喬抒白所說的是否有出入,往回調時,一周前的某一段錄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選擇播放,看見喬抒白的運輸車開進一片廢棄的工業園區。
時間是下午,喬抒白把車停在一棟建築門口,背起那個勞工體包裝箱,有些踉蹌地跟著那個在等他的,高大壯實的男人走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