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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36:26 作者: 卡比丘
他不是一個認床的人。前幾天在軍事基地培訓,睡一米見方的單人行軍床,也能獲得不錯的睡眠。
他想可能是因為喬抒白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嘴裡說些模糊不清的囈語,讓他感受到不安全,所以遲遲難以入睡。
不過他確認了那種酸果糖的味道還在喬抒白的身上,大概是什麼難以洗掉的口紅,或者化妝品。床不算很大,喬抒白越挪離他越近,最後乾脆貼到了他的身上,果糖的味道縈繞在展慎之四周。
喬抒白把一條腿架到了展慎之身上,他的腿很細,皮膚微涼,非常柔軟,用手抱住展慎之,像什麼藤生植物一般,把展慎之的浴袍弄亂了,下巴貼到展慎之肩膀上。
「……媽媽。」喬抒白說夢話的聲音很細,語氣委屈又生氣,像個被拋棄的孩童。忽然間讓展慎之想到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實際上也談不上是太久以前,喬抒白像乞丐一樣跪在車前,大聲朝展市長伸冤;一瘸一拐地跟在展慎之身後,拙劣地搭訕,沒有麻醉劑被注射了監視器,也不敢生氣。
經過各方面的觀察,展慎之發現他的線人不會跟任何人生氣。展慎之沒接觸過和他類似的人,根據觀察來看,好像喬抒白這類人,是沒資格和人生氣的。
連今晚被人狠狠耍了,喬抒白眼裡也沒有憤恨,好像這些情緒在他身上不存在。
也只有睡著時才會躺得亂七八糟。
喬抒白在睡眠中低下頭,他嘴唇貼到了展慎之的肩,微熱的呼吸吹出來。這實際上是毫無意義的舉動,但是展慎之的頭腦變得不怎麼清醒。
他又想到了楊校長關於親密關係的那個問題。
展慎之並不是考慮自己,他想的是喬抒白以後會有什麼親密的關係。
如果有一個能夠保護喬抒白的人站在他的身邊,是否喬抒白會展現出更多情緒。喬抒白會有其他的情緒嗎?
喬抒白把展慎之抱得更緊了一點,手抓著展慎之的浴袍。展慎之不是很確定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手背,喬抒白便鬆開浴袍,反抓住了展慎之的手。
細瘦的手指插進展慎之的指縫,柔軟的、溫熱的,就像幫展慎之擦下巴時一樣——喬抒白也是一個很有服務意識的人。
展慎之沒跟人拉過手,有自理能力以來,也沒允許其他人幫他擦過臉,不知道是不是和所有人牽手和靠近都會是這樣的感覺。
喬抒白究竟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為什麼要這樣抱他,展慎之都不清楚,但是他並不想,所以沒有把喬抒白緊緊牽著他的手甩開。
第15章 酗酒(一)
早上六點,喬抒白醒了。
在路易酒店的後半夜,他睡得很沉,如同在媽媽的懷抱里一樣安穩。
睜開眼睛之後,他發現自己蜷縮在展慎之旁邊,不過展慎之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平躺得很歸整,如同生活遊戲裡的睡眠形象。
窗簾縫隙間,天幕冷灰色的晨光透進來,將展慎之的側臉照成一張深淺的素描圖畫。只有起伏的胸膛,和微微發青的下巴,讓他擁有一些活人的氣息。
由於許多原因,喬抒白的身體發育比別人慢一些。他瞪著展慎之的下巴,很想伸手摸一下,手剛從被窩裡探出來,展慎之就醒了,轉過臉來,他的眼神較喬抒白清醒不少,像早就醒了似的:「怎麼了?」
喬抒白默默縮回手:「沒什麼,展哥,早上好。」
一般來說,喬抒白的問好都得不到回應,沒想到展慎之竟然也說:「早上好。」
早晨的展慎之聲音很低,都沒有平日裡的冰冷,他說得隨意,說完便支起身,坐了起來。
展慎之的睡相肯定很不好,睡袍都睡掉了,上半身裸著。他的背很寬,背部和手臂的肌肉線條都是喬抒白夢寐以求的。
喬抒白忍不住說:「展哥。」展慎之垂眼看著他,他也一溜煙坐起來,靠近展慎之,問他:「你是怎麼健身的呢?」
展慎之看著他,問:「你想健身?」不知是不是錯覺,喬抒白好像覺得他笑了笑,便點點頭:「以前咪咪也說我太瘦了。」
展慎之的笑意隱匿了,他沒有向喬抒白介紹他的強壯法寶,而是過了幾秒,才慢慢地問:「咪咪是你女朋友嗎?」
喬抒白愣了愣,趕緊搖頭:「不是,只是朋友。」
「她是我在孤兒特設學校的學姐,」雖然喬抒白知道他不會感興趣,還是告訴他,「我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也是她介紹我進俱樂部的。」
「咪咪沒有媽媽,爸爸好幾年前就坐牢了,所以才會在SUGAR ZONE賺錢,」喬抒白說到這裡,停下來,對展慎之笑笑,「對不起,我說得太多了。」
喬抒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他並沒有拿這些東西博取展慎之同情的興趣。
為了緩解氣氛,他先下了床:「那展哥,我洗漱之後就去找金金了,有什麼事再聯繫。」
「等一等,」展慎之叫住他,「洗漱之後,教你掃描房間攝像頭。」
喬抒白才想起來有這一茬,他經歷昨晚的打擊,變得心不在焉,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
洗臉刷牙,換了衣服,他將鋪了一桌的化妝品理好走出去,發現展慎之已經拉開了窗簾。
展慎之也去浴室,喬抒白便走到窗邊,從七樓往下看。
這就是耶茨摩墨斯區的清晨,枯燥乏味,街巷上還有沒掃乾淨的垃圾,連空氣看起來也不太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