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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17:29 作者: 娜可露露
    不論紀決是什麼身份,男朋友也好,兄弟也罷,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左正誼都承認了,他需要他。

    「……」

    左正誼長出一口氣,決定去赴約了。

    乘地鐵去,出站後有一小段步行路程。

    下午四點鐘的太陽已經不燙了,左正誼刻意放慢腳步,在街邊遊蕩。他卡準時間,腕錶的指針剛剛轉到四點三十的時候,才終於推開了咖啡店的玻璃門。

    這家店叫「雪山」,店內客人不多,有些冷清。

    左正誼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紀決,紀決也抬頭看過來,目光在他身上凝滯了幾秒。

    左正誼在對面坐下,紀決才收回視線,低聲道:「你是不是又瘦了?」

    「有嗎?」左正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也打量紀決。

    半個多月不見,紀決似乎過得並不怎麼好。

    他本人不像在微信上表現出的那麼活潑,相反,有點過於消沉了。眼神都暗沉沉的,眼底不見光,唇角像掛了千鈞重擔一般,抬不起來。

    左正誼心裡一緊,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紀決趁他沉默的空隙,說:「能見到你真好。」

    「……什麼怪話。」左正誼低下頭,面前擺著一杯拿鐵,紀決剛才幫他點的。

    他端起咖啡杯,一時心不在焉用了右手,沉重的瓷杯在手上一晃,手腕傳來的痛感迫使左正誼猛地鬆開手,杯底撞回托盤上,發出一聲脆響。

    左正誼飛快地收手,面色沒變。

    他習慣了,但紀決愣了一下,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卡回喉嚨,好幾分鐘都沒發出聲音來。

    有些心情無需用語言描述,沉默令它更鮮明。

    事實上,左正誼的右手不僅端不動咖啡杯,握筷子時都會有點發抖。那是一種失控的抽搐感,讓左正誼的情緒也屢屢失控,陰晴不定。

    但他在別人面前,就會表現得正常點。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換左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你別只盯著我看。」左正誼說,「我們現在算什麼?網戀奔現?我應該演戲演全套,對你的真實身份表現出一點驚訝嗎?」

    「……」

    他還有餘力開玩笑,紀決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去做手術吧。」紀決把事先打好的腹稿忘得一乾二淨,啞聲道,「馬上就去做,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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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飛蓬各自遠,且盡手中杯。by李白

    第126章 留宿

    左正誼沒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咖啡杯上,面容沉靜得仿佛凍結,連睫毛都沒有一絲顫動。

    他似乎一點也不想聽紀決說話。

    但如果真的不想聽,今天就不會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聯繫醫生。」紀決說,「我知道你害怕什麼,我也害怕。如果你以後不能打職業,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要不要繼續打了。」

    紀決苦笑了聲:「對我來說,追求冠軍始終是次要的,我更在乎和你一起奮鬥的過程。」

    聽了這番話,左正誼還是那副表情,靜默半晌,忽然嘆了口氣。

    這一口氣把他連日來強撐的力氣都泄掉了,左正誼終於肯在紀決面前露出真實一面。他輕輕吸了吸鼻子,撇開臉,鬆口道:「我知道了,做手術。」

    紀決立刻說:「你同意就好。醫院、醫生還有術後復健需要的一切,我都會幫你安排好。」

    左正誼點了點頭,猶豫了下,還是說:「謝謝。」

    「……」

    每當他說這兩個字,紀決都會有點傷心:「為什麼要說謝?就算我不是你的男朋友,難道不是你弟弟嗎?」

    「好吧,弟弟。」左正誼應了聲。

    紀決卻忽然想起了什麼,改口道:「不對啊,我就是你的男朋友,說好的網戀奔現呢?」

    左正誼抬頭看了過來:「我還沒追究你騙我的事呢,你好意思要名分?」

    紀決噎了下:「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要道的歉可太多了。」左正誼說,「建議你多寫幾份檢討書,一次性道清。」

    罵起人來左正誼臉上終於有了顏色,紀決順杆就爬,微微往前一傾身:「然後就能恢復名分嗎?」

    「……」

    左正誼瞥他一眼:「到時候再說。」

    這一句話好比給紀決畫了張大餅。左正誼談戀愛毫無章法,全憑心情,他高興時怎麼都好,不高興時紀決呼吸都是錯。

    但左正誼也並非完全不講道理,只是小脾氣比較多。這些小脾氣像是長在玫瑰枝條上的尖刺,靠近才摸得到,冷不防觸到時扎手,但習慣了就只覺得,它不讓人疼,只惹人癢。

    沒有人比紀決更習慣左正誼。

    這種習慣已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無法割捨。

    其實紀決也想過愛情究竟是什麼,以前他覺得是占有,他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左正誼,不計代價,不擇手段,否則他活著沒意義。

    但後來,當左正誼第一次主動吻他,他有了不同的感受。

    也許愛沒有定義,它更像是一種永遠也填不滿的欲望。單向占有不是愛的盡頭,他也希望左正誼能夠占有他,會因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

    偶爾有一些時候,紀決又覺得,愛是一種無能為力。

    當左正誼難過,失意,躲起來誰都不想見,端咖啡都手抖……這些時刻,紀決恨不能以身代之,但不能,不能。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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