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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21:17:29 作者: 娜可露露
    嗓音很輕,帶笑意,見他不應聲有點莫名:「寶貝?End哥哥?你不在嗎?」

    「我在睡覺,不要吵我。」左正誼扯謊的速度比大腦轉得快,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慌促使他想躲開紀決——不要見面,不要見面,否則——等他想想。

    左正誼的手開始發抖。

    身體「解凍」後,酸楚和疼痛遲鈍地傳遍四肢百骸,他搖晃了一下,眼前發暈,扶住電腦桌才堪堪站穩。

    心跳加速,呼吸困難,肺里像有火在燒。伴隨著耳鳴,紀決的呼喊聲變得無比吵鬧。

    但左正誼的大腦仍然沒開始正常運轉,他不知道病因是什麼,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心裡有一道無形的門堵住了令他害怕的一切,他不想開門查看,但知道——是紀決,一個他不想看見的紀決。

    「哥哥?」紀決又敲了敲門,「你怎麼了?」

    左正誼不回答。

    靜默片刻,紀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口吻變得謹慎:「你心情不好嗎?誰惹你生氣了?是……我嗎?」

    「我給你道歉。」紀決立刻說,「雖然、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你心情不好,一定是我的錯。對不起,正誼,我錯了,你別不開心。」

    左正誼仍然沉默不語。

    紀決按住門把手,用力地推。門板晃了晃,打不開。

    左正誼突然道:「我都說了,別吵我,你好煩。」

    「……」

    紀決停下動作,低聲道:「好吧,你先睡著。等會兒新教練來基地,你要出來看看不?到時候我來叫你?」

    「不用。」左正誼說,「你快走,別囉嗦。」

    「好。」紀決答應了。

    但門外沒有腳步聲,顯然,他沒離開。

    隔著一道門,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但誰都不出聲,假裝紀決已經走了。

    左正誼忽然一陣心絞痛,趴到床上,眼睛酸得發漲。

    他不想回憶,但腦海中不受控制地跳出許多畫面。

    奶奶來潭舟島的時候,不僅對他好,對紀決也很好。每回買零食或親手做好吃的,都會帶上紀決的那份。她夸小紀決又乖又聰明,長大了一定有出息。

    當時小正誼撇撇嘴:「才不呢,他笨死了!根本沒有我聰明!」

    奶奶聽了就笑,說:「你們兩個都是聰明的小孩。」

    她還說:「雖不是親兄弟,但能一起長大,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老人愛講這套,她還格外迷信。給他們講她小時候經歷過的奇聞趣事,鄉下怪談。當時左正誼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懂很多東西了,一本正經地說:「奶奶,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也沒有狐仙哦。」

    紀決卻很捧場,總是裝作被那些鬼故事嚇到的樣子,逗得奶奶很開心。

    紀決的確聰明,簡直是太聰明了。

    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想幹的事沒有幹不成的。哪怕不擇手段,也能瞞天過海,心機深得可怖。

    那扇門掩不住了。

    左正誼早就知道,今天並非第一次見識他的陰暗面,可是為什麼,還覺得震驚呢?

    他竟然在門外等。痴心一片,深情款款,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過,那麼無辜又虛偽。

    左正誼忍無可忍,隨手抄起一個東西砸向房門。

    是他枕邊的遊戲機,「哐」的一聲,這玩意兒被摔成了兩半。

    紀決被聲響驚動,忍不住道:「哥哥,你——」

    「我不想看見你!」左正誼打斷他,「你滾遠點!別在我門前待著!」

    「……」

    紀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心懷僥倖,仍然不想認罪,竟然問:「出什麼事了?你先把話說清楚。」

    左正誼倏地下床,打開了門。

    紀決今天穿了件黑襯衫,左正誼有同款,一起買的。

    但左正誼並不喜歡穿黑色,不像紀決,黑衣服也能穿出孔雀開屏的感覺。

    左正誼看了眼紀決沒系嚴的領口,仍然掛著吊墜,是他曾經送的銀戒指。

    昨天紀決還在說,婚戒要請人好好設計,最好把他們的職業融進去,Righting&End,獨一無二。

    ——難怪他著急求婚。

    原來是因為左毅的出現,讓他有了危機感。

    這時紀決已經進門,反手把門關上了。他本能地想抱左正誼,兩臂伸開把人圈進懷裡。

    左正誼沒躲,任他抱著,冷不丁地問:「電話號碼是你改的吧?」

    「……」紀決動作一僵。

    左正誼又問:「那些信呢?你丟了還是燒了?」

    「說話啊!」左正誼猛推了他一把,紀決的後背撞上房門,臉色仍然是沉默的。

    「你怎麼不解釋?平時不是很能說嗎?」左正誼忍住哭腔,帶出幾聲沉悶的鼻音,「你做這些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你就只為自己打算,一點也不怕我傷心,是不是?」

    「……不是。」

    「怎麼不是?」左正誼終究還是忍不住淚,他突然蹲在地上,抱住膝蓋,把臉埋了起來,「我以為是奶奶不想要我了,拼命勸自己想開點、要理解她,她和我一樣寄人籬下,不容易。可結果竟然不是這樣……是你幹的好事,紀決。」

    左正誼哭得肩膀直抖,嗓音也輕,每一聲發音都像從肺腑深處硬擠出來:「你不考慮我,也不考慮她的心情。她在潭舟島的時候對你不好嗎?你有沒有良心?讓她孤零零一個人離開,到死也聯絡不上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紀決?!我是不是欠你的?從小到大一直被你捅刀子,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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