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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9:34:41 作者: 也拾
客廳里,言執正在收拾屋子。
準確的說,是收拾言真昨晚留下的殘局。
他弓著身子,正在一張張地撿散落在沙發上的畫紙。
言真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懵了一瞬,他怎麼在這?
錯愕之外,碎片的記憶蜂擁進腦海,言真費力抓住幾個,拼湊一下,終於想起----昨晚她被困在門外,給何蓉打電話沒人接,這才給言執發了信息問他有沒有家裡的鑰匙,然後……
然後他竟然真的來了?
言真現在意識還有點混亂,一時不知道要先搞清楚哪一個問題,見言執手裡拿著的畫紙有些熟悉,她走上前去。
「你拿我的畫做什麼?」
沙發上散落著大概幾十張畫紙,大部分紙張上只被畫了一兩筆,唯一看得清有圖案的那些,言執正將它們歸攏到一處。
言真的手突然從身後伸過來,言執驚了一下,身子朝另側一歪。
瞧他被嚇到了的樣子,言真眨了下眼睛,視線掃到他手裡那疊畫紙,繼續抽過來。
「這是你畫的?」
言執擺手:不是我。
「那是誰?」
言真粗略翻看了幾張,這些畫的背景幾乎沒有差異,只有畫面中央那個圓形的圖案有細微變化,她咂咂嘴,「你在哪翻出來的,我不記得我畫過這些啊。」
再仔細瞧瞧,這些圓形圖案像是一個牢籠,困著裡頭那團模糊的、依稀辨得清輪廓的十字架,另幾張畫面上,可以看出十字架的形狀類似中世紀的墓碑。
這筆觸和畫風……還真是她的手筆。
「這是我畫的嗎?」言真開始相信了,「畫得還……挺有水平。」
純色背景下的牢籠與十字架,象徵被囚禁的信仰,紅與黑的交纏,對抗又融合,這是一場衝破囚牢的對弈,伯仲難分。
好畫。
但是……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個圖形有點熟悉?
言真試圖回憶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圖案,眼前突然多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畫紙又抽走。
她抬眸,「幹嘛?」
面前,言執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帶了兩分小心翼翼的防備。
他打著手勢:你送給我的。
言真狐疑望著他:「我送給你?我為什麼要送給你?」
他將右手的袖口捲起來,一直卷到大臂,露出內側那團模糊的紋身印記。很明顯是洗失敗的結果。
言執指著給她看:你說只要我配合你,讓你畫,你就把畫送給我。
「我什麼時候說……」話到一半,言真耳畔驟然迴響起自己捏著嗓子的聲音。
『乖,聽姐姐話,你乖乖把衣服脫掉,姐姐畫完就還給你,好不好?』
……
她猛然記起,昨夜酒意上頭,她好像確實「靈感」爆發了一陣。
可是這惡俗的、令人作嘔的聲音……真的是她發出來的嗎?!
言執拿出手機,打了一大段文字給她看。
[你昨晚喝多了不肯睡覺,要畫畫,還要畫我。我不肯,你就過來扯我的衣服,說要畫這個。我給你搬畫具,你不用,你趴在我身上畫,就在陽台上。我怕你冷,想給你拿件衣服,你也不讓,抱著我的右手畫了兩個小時才肯松。]
呼吸一窒,言真果然看見自己的畫具在陽台上散落一地。
但趴在他身上作畫這種細節……
太陽穴傳來隱隱的刺痛。
面無表情地將手機關掉,言真生硬地轉移話題,淡淡的聲音卻完全聽不出破綻:「我困了,還得再睡一會。」
言執見她眼神發直,有些擔心:你昨天吹了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除了對自己有些震驚,言真不覺得哪裡不舒服。擺擺手說了句沒事,她轉頭往房間去。
手腕猝然被人扣住。
大約是她還醉著,溫涼的指腹擦過腕側的剎那,恍然有絲過電般的感覺竄起。
言真一驚,猛地將手抽回來,她回眸看向身後的少年。
「做什麼?」
她聲音里陡降的溫度讓言執黑眸一緊。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言真眉心微微動了動。
片刻,言執拿起手裡的畫紙,點了點:我只是想問,這些還能送給我嗎?
言真想也不想,「當然。」
她說完就要回房,言執卻再度攔住她。
家裡有松節油嗎?
他又問。
「有啊,在儲物櫃最下面。」言真是學油畫的,這些東西是家裡常備,「你要幹嘛?」
似乎是有些為難,言執停頓了一會兒才回答:昨晚……沾到衣服上了。
言真見他意味不明地指了指自己胸膛到腹肌的那片位置,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眼神再度發直。
「別洗了,扔了吧。」
話罷,她轉身就走。
開門、進門、關門。
看著言真僵硬的背影,言執斂眸,指尖輕輕摩挲著畫紙的紋理,久違的愉悅攀上了眼角。
她害羞的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
*
周末的事情,何蓉一直到第二天酒醒才給言真回電話。
但已經於事無補----言真給她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