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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8:57:29 作者: 魚俞一
殿內早已熄燈,有些看不清,然面前有些瘦削的小臉直晃晃的映入眼帘。
「依依,這些天你經歷了什麼?」
柳依依吸了吸鼻子,正欲開口時,卻聞大門陡開。
隱於雲間的月無一絲光亮,而門口立著的那道黑影,便是太子葉扶楹。
「別怕,依依。」
白苓安撫著,隨後擋在了少女面前,「阿楹,你別為難她。」
話未說完,卻見面前俊拔的身影步步行了上來,葉扶楹道:「苓兒,你先讓開,孤有話和她說。」
說著,男子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不對,應當是她有話同孤講。」
白苓甚是疑慮,卻見身後的少女攥住她的手示意她別擔心,隨後她徑直跪了下去,「民婦求太子殿下帶我去見夫君一面!」
......
翌日晚,狂風大作,然頭頂的月光總算露了些出來,冷白的光輝映在這層層宮殿之上,更顯陰冷和詭譎。
一路疾行,偶有涼風灌袖,寒的徹骨,然柳依依已是無暇顧及了,她的心跳的厲害,更多的是,胸腔那似要撕裂的疼痛。
腳底下的路越走越深,甚至連揮灑大地的月光都不曾照入其中。偶有枝頭上的鳥兒傳來嘶鳴之音,然又很快銷聲匿跡。
此刻柳依依什麼都聽不到了,她從一路來的路上都在想此刻的孤寒凜將會是何種模樣,或是被酷刑折磨的血肉模糊,又或是什麼都沒有,然無論如何,她想她都能接受的,只要他人活著就好了。
已至低矮逼仄的門口,然卻也算不上門,因為唯有彎著腰才能進入的一道生了鏽的鐵門。
內里幽深的可怕,一眼儘是看不見五指的黑,可卻透著滲入骨髓的陰森腐朽。
霎時,柳依依紅了眼眶,她不敢想像,自己那清貴如雲間神謫的夫君被人如牲畜一般關在這種地方。
「明日一早孤寒凜便會行刑,天亮之後,孤來帶你走。」
葉扶楹在身後叮囑,然見少女愣著眼發怵,葉扶楹又重複一遍。
這次柳依依總算聽了進去,又叩首致謝,「太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葉扶楹嘆了口氣,轉過了身,「行了,趕緊進去吧,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持著火燭步入其中,暖黃的燭光得以看見逼仄的暗道皆是斷壁殘垣,污水淅瀝,甚至能聽得見老鼠唏嗦的聲響。
柳依依此刻心似撕裂一般刀絞的疼痛,手也止不住的打抖,她強忍住心痛和全身的緊繃一步一步朝內走去。
終於在走到盡頭時,她看見了自四周石壁而出的鐵鏈,而四條鐵鏈寸寸延申,而至冰冷的一方石台。
而石台上被束著手腳的男子便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孤淮凜。
以往不容世人染濯一絲一毫的畫中仙,雲間月。
此刻又蒼白又狼狽的被人囚於這不見天日的一方之地。
「夫君。」
霎那,強忍了一路的淚在此刻終於決堤,聲線早已是泣不成聲。
孤淮凜似有些不敢相信顫顫抬起頭來,瞧見了那一隅明光處日思夜想的人兒。
嬌小的身子籠於一片昏暗之中,本就不圓潤的臉兒此刻又瘦了許多。
孤淮凜頓了頓,苦澀和心疼在心中無線蔓延,想說出口的話也變得分外艱難,他想抱她,可他現在太髒了。
少女深吸了口寒氣,將那火燭放下,而後一把撲了上去,緊緊伏趴在男子胸膛深處,泣不成聲。
鐵鏈發出聲響,孤淮凜抬起手想將小姑娘與自己拉開些距離。
然卻被小姑娘更是用力的抱緊,孤淮凜紅著眼眶,喉結滾了滾,有些暗啞著說,「髒。」
少女抬起頭來,盈盈的眼兒紅的不像話,晶瑩的淚還在大顆大顆的往下滾著,「你不髒的,你都換了新囚服了。」
「聽說斷頭之刑犯,前一晚都會洗浴乾淨吃飽喝足,你不髒的。」
小姑娘的聲線斷斷續續,孤淮凜強忍住酸澀的眸子然再也忍不住思念,抬起手將人狠狠攬進了懷裡。
「嗚嗚我好想你,夫君。」
藏在眼角的淚總算順著臉頰滑落,孤淮凜有些嘶啞,「我也想你娘子。」
待小姑娘情緒穩定了些,孤淮凜問,「娘子,誰送你進來的?」
明明方才還是柔情繾眷的緊,此刻又是淬了寒冰一樣的嗓音。
柳依依心塞極了,拱了拱,不想理他。
「柳依依。」
事關小姑娘身死,孤淮凜厲了聲色。
少女一怔,他這是好久都未這麼嚴肅的喚過自己的名諱了,她吸了口氣,「只許你背地裡自己赴死,不許我進來找你?」
孤淮凜雙眸仍緊緊囚著少女的面,「你從兄長手底下逃出來的?而後去求的太子帶你來見的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男子面色凶的厲害,柳依依眨了眨眼,一顆珍珠又滾了下來。
孤淮凜深深吸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拭去少女面上的淚痕,放低了些聲線。
「那你告訴我,你為何要冒死進宮來找我?」
柳依依想掙脫男子的桎梏,然是移不開分毫,「我知道你明日便要處死了,雖麒麟軍已駐紮城外,一令之下便可盡數湧入京中支援。但明日生死難料,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的。」
說到此處,見男子又要凶她,柳依依疾速用手堵住了男子的唇,「但後來我仔細一想,你死了,兄長他應是無意從文的,而蘭台尚不能落入那□□賊手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