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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8:57:29 作者: 魚俞一
沈忱大驚,公子說的這個他便是那當今聖上,倘若陛下對柳姑娘欲行些事宜,公子是要——
沈忱瞳孔緊縮,「公子,萬萬不可啊!」
公子堂堂清貴端直文臣,怎可,怎可……
然話音剛落,便被孤淮凜戾眼打斷,「倘若他當真動手,便生起事端調虎離山。」
說著,男子驀地輕笑一聲,眼神卻是冷得很,「然,此舉愚蠢怎可救人?」
冰冷的指將一小瓷瓶拿出,遞於沈忱手上,「屆時將這藥灑了吧。」
「……這是?」
「暫時不可人道之物。」孤淮凜輕描淡寫,幽幽的涼眸無一絲溫度,浸得沈忱不禁虎軀一震。
他伸出手顫顫接過,不再言語。
孤淮凜睨了一眼,鶴骨松姿離去之際留下一句,「此物對身體無害,反藥效之後提神振氣。」
瞧著闊步遠去的背影,沈忱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得以落下,幸而,公子從不是那般衝動不顧一切之人。
然下一刻孤淮凜沉著臉轉身回來,口中所言,讓沈忱呼吸一滯怔在原地。
他聽見公子說,「你喬裝成我,我親自去。」
登時,沈忱心中縱有萬馬奔騰,公子親自去——扮成暗衛的模樣去。
「……公子,你、你想好了?」沈忱有些磕巴。
「換衣服吧。」
沈忱強掩了口氣,「是。」
公子此番命令,哪敢違抗。
如今倒真是為了柳姑娘不管不顧了!
……
闊暢的馬車一路盛氣凌人自宮門而入,柳依依被秋葉狠狠鉗住動手臂,動不得分毫。
那廝傳來陛下手諭之後,蕭策出去了。
一盞茶功夫卻又闊步沖了進來,先是冷諷刺懟一番,又命秋葉領著她帶走。
瞧見主位上閉著眼假寐的男子一臉戾氣和陰寒,柳依依不敢問這是要將她帶去哪兒。
車輪一路轆轆驚心,馬車總算安安穩穩停了,蕭策抬起眸掠她一眼。
「帶下去。」
巍峨之殿宇矗立眼前,朱牆黛瓦,琉璃鴛鴦瓦被明麗的日光映射而流光溢彩。
柳依依被秋葉拖曳著,隨著蕭策而入。
僻靜的大殿似並無旁人,但內里馥郁的龍涎香縈繞鼻尖,金璧瑞獸、珠玉翡翠。
柳依依心中一緊,這莫不是要帶她來賢德帝。
賢德帝為何要親自傳口諭要見她?
自芸娘無端死後,她曾膽大包天懷疑過那高堂之位的賢德帝動的手,那日醒來之後,芸娘除卻那宦官和宋既之後再無旁人碰過。
可那麼短的時間,那老宦又如何動的手,莫非那毒早已種下?
想到此,柳依依眸色稍凝,若是早便下了毒,那麼那幫奸賊的目標便不僅只為公子一人,還有她。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正思慮間,只聞朱漆大門被人從外推開,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壯年天子緩緩而入,由於背對著光,柳依依看不清他的情緒,但能感覺到此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
「陛下。」蕭策行了個禮,待賢德帝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時,將那摁了手印的證詞呈給其。
「陛下請看。」
賢德帝淡淡嗯了一聲,展看掠了一眼,復將視線落至少女面上,「柳依依,你好大的膽子,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天子厲聲質問,柳依依卻是不驚不惱了,如今歷經種種,基本可以確定公子當初的猜想,一切或和這大鄴最尊貴的國君當真脫不了干係。
柳依依沒說話,只盛著一雙清透的眸子靜靜凝著面前這雙極盡奢華的步履。
如今她如何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怕的是,公子面對這番昭昭罪證會不會誤信旁人,蘭台種種事端,確按照那一紙荒唐之言來說有著最為「合理」的解釋。
公子寵她,溺她,最後卻發現最是親近的身邊人竟一直都是細作,騙取他的真心,不斷禍害於他,甚至昨日那般情景所中的毒也是在自己身上。
被費渡幾次擄走,卻毫髮未傷,甚至一步步推著公子入這盤局,無論怎麼看都像她和費渡早已聯手,最後故作無辜將公子推向深淵。
柳依依深吸了口氣,如此罪行,連她自己都有些信了……
「朕問你話,你為何不說?」賢德帝拂袖入座,冷冷逼問,「柳依依,你一介卑賤侍女,好大的膽子!」
底下跪趴著少女的模樣,清冷獨立,分明是嬌俏依人的菟絲花,卻又如濯清漣的蓮荷,不容旁人染指分毫。
透過她,葉德穩愈發想起數年前清冷絕塵的麗人,他不知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然兩人卻給他極為相似的共同點。
狠下心同意蕭策對孤淮凜下手的那般計策,也是為著擔心孤淮凜當真察覺出什麼來。
太史大人雖為良臣,也乃為百年難遇的逸群之才,可他不能賭,也賭不起,天下絕不能第二個人知曉那個秘密。
「陛下,這罪證可要移交給大理寺,判下結果?」
「不,先不急,」
蕭策微頓,已是明白賢德帝此番用意,如今孤淮凜已脫身而出,而柳依依在手裡,便是一大利刃。
若能出鞘,孤淮凜不死也得傷個八分。
「陛下英明。」
鼎爐中的香菸徐徐,馥郁的龍涎香綿延不絕。
「賢成,」賢德帝陰惻一笑,喚人進來了,「將她帶至湖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