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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8:57:29 作者: 魚俞一
◎「魏夫人究竟要掩到何時?」◎
偌大的堂間置著的一排白燭火光瀲灩, 發出噼里啪啦的清碎之音。
被精兵良將簇擁著走進大堂的少年著著一件緋色錦袍,那鮮艷的紅,耀眼惹目。
據探子來報, 孤淮凜竟出了皇宮別院,而今也還進了這魏府, 為避免他真的順藤摸瓜查出什麼, 他這次來便為的是給魏繼的屍體「善後」——將淬了毒的銀針扎進魏繼喉間,給人營造此人死於與長樂同樣的中毒方式。
噙著得逞笑意的少年微勾了一絲唇角, 如此一來,孤淮凜那小子即使有通天的本事, 也再不能查出個什麼。
驀地,少年卻是注意到離他不遠處黑楠木棺材此刻那棺材板正大開著!
有人進來過!
棺材沒來得及蓋上,只怕那人現在還沒來得及離開。
江鎏鷹著銳眸朝那唯一能藏身的屏風之後望去,唇角微勾起一抹陰厲的寒笑, 也不知是誰家的野貓闖了進來。
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踏近, 通身掩於檀木雕福祿壽座屏的兩個少女已是臉色煞白,瞪大了雙眼直盯著那地面上逐漸放大的黑影之上。
陰翳愈發籠罩, 他要發現了!
王嫣然望了眼已是滯了呼吸的清麗少女, 她伸手摸向了腰間那臨行前從沈忱那兒順來的匕首,纖細的手指攥緊了刀柄, 蓄勢待發。
她自然不能抵禦這大理寺一眾人等, 但她相信,柳依依既然在這兒,那常常隨她身邊的如畫男子定也是在附近, 她只要撐到孤淮凜趕來, 兩人定可獲救。
如是想到, 王嫣然微鬆了口氣, 但也仍是沉著眸,劍拔弩張。
少女自然注意到王嫣然凝重而待發的模樣,她努力縮了縮自己,儘量在待會兒打起來時不給她拖後腿。
登時,就在江鎏將要踏過屏風之刻,靜僻的大殿驀地從外傳來一道極低沉悅耳的男子嗓音。
「江大人好生威風。」
是公子!
少女警惕驚怵的眸光頓時含上了如霧星光,俏麗璀璨的驚人。
她就知道公子一定會趕來的。
幽幽屏風之外,清風和煦,孤淮凜噙著一雙冷淡疏離的眸跨步走了進來,一席鴉青長衫卻是朗朗映人,如畫般清雋的面龐此刻更是若隔雲端。
江鎏稍一絲怔愣,即是仇深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小白臉」確是有幾分姿色,也不枉初見時,他誤以為此人只是一京城中只會些個吟詩作賦、花拳繡腿的世家小子。
然事實證然,孤淮凜絕非庸才之輩,不僅有著運籌帷幄的逸群之姿,更是有著難以猜透的城府和謀略。
江鎏笑了一聲,「竟是孤大人,在下未想到,孤大人也會在這兒啊。」
犀利的話泛上了些不能忽視的涼薄和諷以,孤淮凜出現在這兒自是為了查清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只可惜了,他遇上的對手是蕭策和他。
少年的眸無可避免的陰鷙幾分,他要讓孤淮凜永遠翻不了身!
面對江鎏的刺懟,孤淮凜卻是不以為然,清冽的眸環了一周,見無小丫頭的身影,心中也然明了,江鎏還未來得及發現小丫頭在何處。
「江少卿帶如此多的精兵良位闖進魏大人的靈堂,是要作何?」孤淮凜俊眸一挑,清列的眸里盈滿了涼薄,男子繼續道:「莫不是要擾了魏大人的泉下清淨?」
話音一落,江鎏難以遏制的到了幾分怒氣,「孤大人言重了!」
「言重了?」孤淮凜俊眸微眯了眯,「是本官言重了還是江少卿此舉逾矩了?」
「孤淮凜,你!」江鎏已是有些沉不住氣。
卻見男子仍舊雲淡風輕,他又道:「我大鄴素來尊禮守義,江少卿堂堂朝堂重臣,而今魏大人屍骨未寒,竟是帶著如此多侍衛闖了進來!是江少卿枉顧人倫還是……」
男子冰寒的眸緊緊凝在少年身上,「還是江大人意圖不軌?」
跟在孤淮凜身後一同進來的魏氏被男子這番鑿鑿犀利之語,震撼的有些結舌。
大理寺向來倚仗陛下寵信,這些年間讒佞專權,草菅人命,饒是她一內宅婦道人家也是聽聞了大理寺的「壯舉」,與奸佞結黨營私,對良臣屈打成招,嚴刑逼供,整個朝堂被他們一眾人等已是攪的烏煙瘴氣,群臣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這孤淮凜卻是毫不露怯,周身縈著的矜貴持端氣度竟是直直將那身著一席鮮緋衣袍的恣意跋扈少年比了下去。
魏氏望了一圈直挺挺立於堂間的帶刀侍衛,雖不免有些震懾,但她絕不能放任他人將那老東西的屍首看了去!
魏氏輕咳了一聲,「江大人,夫君慘死,魏府已是千瘡百孔,不知江大人這是意欲何為?」
邊說著,婦人瞧了眼內里置著的那處棺材,登時被大開的場景駭得兩眼一白往下栽去。
「夫人!」
身旁的陪嫁婆子眼疾手快,連忙將人接住,「夫人!」
跟在魏氏身邊多年,陪嫁婆子自然也不是個等閒之輩,她自然知道這番是魏氏瞧見了老爺的棺材被人開了去。
老婆子雙眼一轉,順勢染上了哭腔,「夫人啊!您可千萬別病倒了啊,老爺屍骨未寒任人擾了清淨,您若是再病倒了,只怕老爺都無法入土了啊……可憐我魏家……」
尖銳的哭聲和哀嚎響徹整個大廳,如此大的仗勢自然是想要忽略都難,魏府的嬌妾子弟們紛紛聚攏門門前,卻是因著內里大理寺的仗勢,不敢輕易上前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