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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8:57:29 作者: 魚俞一
孤淮凜微微遲疑,終是點了點頭。
……
殿外日頭正好,因孤淮凜喜靜,蘭台丫鬟侍女是很少來往的,這便給偌大的蘭台內里增添獨有一份的幽靜和僻然。
柔白雪膚的少女纖纖行於布滿碎石的小道之上,素白的手裡捧著一黑木托盤快步朝青雲居而去。
因距離尚遠,柳依依已起了些薄汗,她踮起腳往前瞧了瞧,蹙緊眉頭的面終於鬆懈幾分。
就快到了。
少女翠綠的裙琚掃過雲白光潔的地面,待繞過幾處假山拱橋,柳依依行至一雕欄亭畔。
剛上台階,只見一身著火紅錦服的男子豁然自一旁飛躍而下,少年穩穩噹噹停在了她前進的方向,他那雙好看的眸子戲謔恣意的笑著,意氣風發。
若是不認得此人,柳依依定會讚嘆少年的長相,卻是可惜,這少年便是在客棧追殺過她的頭子。
少女冷下眸子,迅速掩過眸里澎湃的懼意,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雖是極力隱忍這懼意了,可那軟軟的聲線里還是浮著難以遏制的顫慄。
這人如何闖進的蘭台?
少年唇角若有若無的笑著,可那深邃的眸里掠過一團陰狠,柳依依一激靈,頓即往後跑。
果不其然,少一秒追了上來,他雙腿一蹬,凌空一翻,擋在了她的面前。
「還跑呢?」
江鎏幾乎是咬著牙碾出這三個字,這死丫頭竟如此會跑呢。
少年滿面陰沉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柳依依再也無法強裝鎮靜,瑩白的貝齒弱弱發著顫,周圍沒什麼人,為今之計,只有拖住時間等人過來救她。
「你、你要幹什麼?」
因這懼意,少女有些止不住的發顫,一步一步往後退去。
江鎏勾起一抹冷笑,俯身撿起適才慌亂中墜在地上的麻紙的銀釘,「還真能修復呢?何時學會的這本事?」
柳依依撲閃著長睫瞪著他,沒說話。
「說話!」
少年厲聲猛得一喝,將柳依依嚇得一激靈,這人到底是誰?
「若是不說,便將這銀釘釘入你體內內,看你這嘴硬還是這釘子硬?」
江鎏陰惻惻的說著,那眉清目秀的臉上呈滿了陰鷙,這女人就這麼不愛同自己講話?轉而,少年臉上又幻為極盡嘲諷的冷笑,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何必管那麼多?
柳依依瞧見了少年眸中愈來愈顯然的殺意,連忙道:「等等!」
聽聞這強忍懼意的柔軟嗓音,江鎏頓住了步步緊逼的腳步,俊美的眸一挑,「你還有什麼遺言?」
少女眨了眨杏眸,顫顫巍巍問道,「你是誰?」
這人定是認識原主的,可原主記憶力卻並無此人的半分記憶,這人到底和原主有何關係?
少女這問題卻是將盈滿戾氣的江鎏問得一怔愣,敢情這女人還忘了自己了?
「罷了,你還是先死吧。」少年不耐煩嘴角一抽,掏出了腰間匕首,高舉著逼近面前面色慘白的少女。
「不!等等……」
柳依依哆嗦著,泠泠日光落在冷硬的匕首上,發出刺眼的白光,她瀲灩的杏眸已氤氳出水霧,接著一顆清透的珍珠無力蓄在了眼角,欲滴未滴。
「你叫什麼?」柳依依吸了口氣,強忍住眼角因恐懼而意欲墜落的淚。
看見那粉雕玉琢的美人長睫直顫,剪水秋眸里盈滿了淚,少女又驚又恐卻強忍著不哭的可憐模樣竟讓冷厲肅殺的少年頓了一下,良久,他低聲道:「江鎏。」
柳依依面色慘白的面頰有些怔愣,氤氳著水霧的羽睫顫了顫,江鎏……記憶中真沒此人的半分印象。
「你為何要殺我?」少女顫慄著又問,她覺得,江鎏殺她定不單單因為她能修復古籍這一事,兩人怕是還有其他仇怨。
果不其然,適才面色稍稍好轉的少年聽聞此話霍然變得陰戾十足,光亮的日光將其映得一清二楚,那幽深的眸里蓄滿的是濃郁的恨意和冷鷙。
柳依依心裡一涼,往一旁巡著能藏身躲避的地方。
男人逼上前來,背著光的面部晦暗不明,似索命的鬼魅一般。
「這可是在蘭台!」柳依依厲聲喝道:「我是太史大人身邊的貼身侍女,殺了我孤大人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邊說著,柳依依卯足了勁往後跑去。
生死慌亂中,柳依依腦袋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驅使她機械得邁著早已發軟的雙腿朝可以遮擋的地方躥跑。
電光火石間,在匕首落下的那一剎那,走投無路的少女落入了一個強有力而溫熱的懷抱,接著清淡的木荷香襲來,然後男子帶著她平穩落到了一旁。
縈滿水珠的美眸微抬,柳依依瞧見了孤淮凜那鋒利精緻的下頜,驚悚跳動的心在看到男人的這一刻得到平緩。
「公子。」少女發出一聲低低的呢喃。
孤淮凜低頭看向懷裡的少女,輕柔道:「怎麼樣?」
「我、我沒事。」話音剛落,秋眸里那晶瑩的淚珠頓時如雨珠般泄了下來,柳依依不知道為何看到男人的這一刻方才極力隱忍的淚水便毫不爭氣的掉落。
孤淮凜清雋微冽的眸變得暗沉,昳麗的薄唇緊抿著,他輕輕撫了撫懷中顫動的人兒,「別怕,我來了。」
柳依依顫著水漉漉的眸,泛白的唇顫了顫,環住了孤淮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