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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8:24:48 作者: 夏日鹿
    這種大晚上來墓地的行為,總感覺只會出現在電影裡。

    果然, 除了他倆以外墓地空無一人。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略顯幽靜的墓地,冷風蕭瑟, 落入一陣淒涼。

    顧星辭看著身邊的沈知還問:「大晚上的來墓地,不會怕嗎?」

    沈知還的表情非常平靜淡然:「不怕啊,這裡下面埋著的,都是很多活著的人朝思暮想的,做夢都想見人。」

    顧星辭微愣,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嗯, 我也覺得, 還挺溫馨的。」

    沈知還父母的墓地選在了墓地最深的地方。

    當初沒有花太多錢買好的墓地,所以埋在最角落最普通的那種石碑。

    雖然很久沒有來了,但沈知還對它的位置還是記得非常清楚。

    來到了沈知還父母墓碑前面,沈知還看著墓碑前空落落什麼都沒有, 心生難過。

    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沈知還卻連來祭拜的機會都沒有。

    墓碑上黑色的筆墨都已經脫落, 上面鋪滿了枯樹葉。

    看上去蕭瑟而淒涼。

    沈知還徐徐蹲下身, 用手把墓碑打掃乾淨。

    然後看著開始發呆。

    顧星辭沒有打擾她, 他看著墓碑上的字。

    先父沈清

    先母張蓮

    之墓

    旁邊寫著過世的日期, 和愛女沈依這幾個字。

    顧星辭之前聽那個鬧事的群演喊過她小依。

    那時候還以為這是她的小名或者暱稱。

    原來,沈依才是她的真名。

    「爸,媽,依依來了,」沈知還看著墓碑上的字,眼神里慢慢被霧氣浸透,「對不起,一直沒機會來看你們。」

    由於沈知還父母身前有很多債主和仇家,怕死後都不被放過,墓碑上的照片都沒有放。

    沈知還父母死後沒幾天,以前的房子就被抵押拍賣了,她那時候毫無徵兆被趕了出來,連一張照片都沒來得及帶走。

    父母的樣子僅存於她的記憶里。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樣子逐漸模糊,記憶像是被洗去顏色的布,完全忘了曾經的鮮艷和生動。

    顧星辭也蹲了下來,看著墓碑非常真誠地說:「叔叔阿姨好,我是沈知……沈依的朋友。」

    沈知還輕輕轉向他,看著他一臉的認真,感覺自己的心被軟化了不少。

    她一直很害怕別人知道她的本名叫沈依,因為那個名字有太多不光彩的秘密和過去。

    但是,被顧星辭知道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很踏實。

    有一種即使最後連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本名,他都不會忘記自己的踏實感。

    月色下,顧星辭的臉渡上了一層半透明的銀色光芒,猶如聖光一注,天神降臨。

    沈知還一次次的告訴自己,要遠離他。

    因為自己的靠近,會給他帶去不幸。

    但是又一次次,在要離開的時候,被他拽了回去。

    想要徹底遠離顧星辭的想法一直在動搖,而動搖的原因就是。

    她一次次不由自主地會被他吸引。

    可能想靠近他,是她的本能。

    刻在DNA里的本能。

    沈知還還是想對前段時間的失禮道個歉,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很艱難地才開口:「之前故意避開你,是因為怕連累你,因為……」

    沈知還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能聽出她每個字都說得非常艱難。

    顧星辭知道她想表達什麼,直接把話接了過去:「 沒關係的,我不在意這些。」

    沈知還其實不知道他指的不在意,到底是不在意什麼。

    不在意被她避開。

    還是不在意受她連累。

    亦或是,不在意與她有關的全部事情。

    不過每次沈知還心裡有疑惑的時候,顧星辭都會主動把話補全,給她一個心定的確切的答覆:「我不在意所謂的那些受你牽連的事情,被取消了代言和合作、被黑被網暴、甚至被封殺,我其實都不介意,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這些都與你無關,也不是你造成的,我只是想做個演員,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沒有那麼重視,不過我理解你,我怕他對你不利,如果你覺得為難,你可以繼續對我保持冷漠,我不介意,只要你一切都好。我只希望你記住,從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是一個人,你有蘇全,和我。」

    這段話終於讓沈知還破防了。

    他真的是太美好的一個人了,哪怕是這種情況下,都先為別人著想。

    他擔心的並不是自己,他擔心的是沈知還為此處於兩難的境地。

    那樣的話,他願意讓步。

    如果保持冷漠會讓她沒有那麼困擾,那他可以也願意配合。

    他在告訴她,他理解她,他不會責怪她。

    這樣的人就像冬日裡的火焰,太過溫暖,讓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可能是自己的父母正在身邊看著,沈知還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馨感。

    像是一家人坐在這裡說著心裡話。

    沈知還埋頭低聲抽泣起來。

    她的肩膀不停的抽動,時不時吸鼻子。

    沈知還只是覺得很難過,為什麼她的人生,從來都是如此身不由己。

    好像她很少有選擇的權利,一直都在妥協與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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