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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7:19:56 作者: 山有嘉卉
溫見琛張了張口,想跟她保證自己絕對會老老實實的,但又怕說多了她更尷尬,於是點點頭,「晚安。」
燈光熄滅,周圍安靜到只能聽見彼此可以控制的呼吸聲。
刻意的緩慢里,全都是緊張。
倆人誰都不好過。
從他們新婚之夜第一次同居一室開始,就沒有像今晚這樣躺在同一張床上過。
雖然一人一邊挨著床沿睡,中間寬得還能再睡下兩個人,那也是同一張床啊,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耳邊聽著他的呼吸聲,裴冬宜一點睡意都醞釀不出來,她側身躺著,面向落地門窗,視線漸漸適應黑暗之後,可以看見垂掛的窗簾。
她睡不著,想跟溫見琛說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越想越覺得尷尬,恐怕這世上沒有哪對夫妻是像他們這樣的。
一時間又忍不住埋怨裴春時,大哥簡直腦子有包,居然替她操心這種事,這是他該管的嗎,手伸這麼長,一看就是工作少了!
大嫂怎麼不管管他!!!
還有溫見琛,躺那麼遠,她是病毒嗎?!
可是他要是躺得近了,她又很怕出事,萬一呢,萬一她忍不住那什麼了他呢?
不對,她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她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憋著一口氣胡思亂想,越想越難頂,仗著他睡著了聽不到,甚至還用力地翻個身,弄出點動靜來。
「溫見琛……」她忽然對著他的背影叫了聲。
她想起跟謝微媛她們說到時候可以帶她們參觀學校時,他臉上的表情,便想問問他,是不是對幼兒園有什麼不好的回憶。
可話還沒說又覺得問了傷人,而且他都睡了,便立刻住口,嘟囔了兩個字:「算了。」
她這樣要說不說的,其實也睡不著的溫見琛:「……」
怎麼可能睡得著,她太香了,溫見琛都覺得奇怪,一樣的洗髮水和沐浴露,怎麼他們的味道這麼不同。
兩個心思同樣雜亂的人,隨著夜越來越深,終究還是抵不過身體的本能,慢慢地睡著了。
直到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寂靜,倆人猛地被驚醒。
這種情況裴冬宜第一次遇到,嚇了一跳,眼睛都沒睜開就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著火了嗎?」
溫見琛也醒了,淡定地伸手摸過手機,接通電話:「喂,急診科溫見琛。」
「老溫,你那個肌酐一千多的病人,鬧自殺了,家屬吵著要見你,你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同事著急的聲音讓溫見琛瞬間清醒,他眉頭一皺,應了聲好。
然後才察覺到自己背後有人,他愣了愣,忍著不自在沉聲道:「我有事要回單位一趟,你能……先放開我嗎?」
「嗎」字說得很輕,透著一絲無奈,和很多的不知所措。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睡前在另一頭跟他仿佛隔著東非大裂谷的人,現在會把頭頂在他後背上?!
第十七章
被溫見琛這麼一提醒,裴冬宜才真的從睡夢裡清醒過來。
她猛地睜開眼,先是覺得自己的頭頂頂著一堵牆,但又沒有牆那麼堅硬,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溫見琛的背。
原來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睡著睡著竟從床的另一邊滾到了這一邊,撞上一直側睡著的溫見琛的背,然後用頭抵著,整個人往被子裡鑽,蝦米一樣蜷著,還抱住了他的胳膊,姿勢彆扭得很。
裴冬宜一愣,隨即立刻撒手往旁邊挪開,先是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睡覺居然這麼不老實,跑去占別人便宜。
又一想,不對,她以前都一個人睡的,也沒法知道自己睡著了老不老實啊!
於是她回過神,漲紅了臉,吭哧吭哧地道歉。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然還是讓人送張沙發過來吧,擠擠應該放得下的。」
她滿臉都是懊悔又欲哭無淚的神色,在床頭燈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可憐巴巴的。
溫見琛忍不住心一軟,翻身坐起來,嘆口氣溫聲嗔怪道:「你傻呀,這是錄節目,白天攝像機都開著的,到時候怎麼跟觀眾交代?」
「要是處理不好,不僅我們要被說貌合神離,還會被質疑裴氏和溫氏是不是面和心不和,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被對方拿捏住了,所以在做交易,風言風語就像蒼蠅,一隻還沒關係,一群就有害了。」
裴冬宜聽了泄氣不已,「我知道啊,可是……」
可是她好怕啊,萬一哪天她睡著做了夢,然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那可如何是好?
溫見琛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勸她習慣就好,然後起身要去換衣服,「我有病人出事了,得回單位一趟。」
裴冬宜也連忙跟著起來,摁亮了臥室的大燈,「你剛才說了,就是……你病人怎麼了,不好了嗎?」
溫見琛拉開衣櫃,從裡面抽出一套衣服來,一面往浴室走,一面應道:「有個病人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重病的結果,鬧自殺。」
常人突然得知自己病重,心理上的反應,從一開始的否認覺得自己不可能這麼倒霉,到最後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實,中間要經過四五次心理變化,過程非常曲折,一不小心就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