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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一的目光落在第一封信，這張紙很皺，好像還有濕透又幹了過後的褶皺感。

    第一封信上的內容很簡短，卻從筆鋒里感受到穿透紙張的情感，上面寫著：

    【我的摯愛一一，我叫燕南琛。】

    第二封信也很簡短，但是字跡上筆鋒好像有些發抖，上面寫著：

    【一一，今天睜開眼我又看見你了，你穿上了我給你準備的衣服就出門上班，那我就在家裡等你回來吧。】

    第三封信依舊簡短，落下的筆鋒很重，像是很用力很用力：

    【一一，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第四封信字跡斷斷續續，像是寫到一半不舒服：

    【一一，我好疼啊，怎麼辦，渾身好疼，吃了藥好疼，治療也好疼。】

    第五封信稍微長了些：

    【一一，我昨晚沒有失眠，所以我就夢到你了。醫生說只要我好好吃藥，好好睡覺，做夢的時候就能夢到你。你現在過得好嗎，會不會做夢的時候也會夢到我，應該不會吧，你說了，你討厭我，你恨我。】

    第六封信：

    【一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怎麼辦……】

    第七百八十二封信：

    【一一，照片上的你看起來好開心啊，原來你過得很好，這樣我就開心了。】

    第八百二十分封信：

    【一一，醫生說我又好了一些呢，很快就好了，希望你回來之後看到的我還是原來那個我。】

    接下來的每一封信，都不是很長，就像是很尋常的一些話語，但卻在一封又一封的呈現下，在一道又一道顫抖的字跡下，一句又一句的『一一』，穿透紙張都能感受到，落筆是困難的，情緒是痛苦飽滿的，就這簡短的幾句話都寫的很苦難。

    一年365天，一天一封信，整整五年時間，將近一千八百封信，寫了將近兩千遍的『一一』。

    或許遠不止兩千遍的『一一』。

    再到第一千八百封信，落下的筆鋒是流暢有力，與前面的截然不同，而這一封信，很長很長，時間也不是江一回來的時候，而是回來之前。

    【一一，我又做夢了，我夢到你回來了，夢到你推開我們曾經的小家那扇門，夢到你讓我快點進來，夢到你抱著我跟我說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醒來後我很難過，但我沒有灰心。我洗漱完之後就去了醫院，複診過後醫生跟我說我的症狀轉輕了，藥可以適當的減少。我很開心，那就說明我要好了，那你是不是要回來了。真的是太好了。】

    幻燈片繼續換著下一份信，直到最後一封信，時間是江一回來的那一天。

    【一一，這一次你是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我還抱了你，是有溫度的，你真的回來了，太好了，今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

    而這最後一封信，落筆很用力，紙面有些發皺，像是有濕透後又幹了的痕跡。

    「一一。」

    江一聽到麥克風裡傳來燕南琛的叫喚聲，他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有隻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聲叫喚，就像是從信里忽然躍於明面，是鮮活的。

    他對上了燕南琛深情泛紅的雙眸，深呼吸緩解著自己喉間的哽咽，應道：「嗯。」

    「我就跟做夢一樣，你回來了，你原諒我了，你又愛上我了，我們……結婚了。」燕南琛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他哽咽笑道：「就好像重生一樣，你讓我活過來了。」

    江一哭出聲，他撫上燕南琛的臉，指尖輕顫：「你寫了那麼多信怎麼沒跟我說，你每次都這樣，就不知道我會心疼你的嗎?」

    「我不想你覺得我矯情。」

    江一被燕南琛說得哭笑不得，最後破涕為笑，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傻瓜嗎?」

    燕南琛見他笑了，也跟著笑了：「我覺得我是挺傻的。」

    「咳。」一旁的楚北珩輕咳了一聲：「二位新人，感動完了嗎?」

    江一的情緒戛然而止，抬起頭瞄了眼楚北珩，眼神幽怨，仿佛是在說為什麼要打斷他們的感動。

    「我也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們。」楚北珩神神秘秘說道：「準備哭了嗎?」

    江一跟燕南琛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楚北珩賣的什麼關子，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大屏幕切換成視頻，視頻里響起了兩道嬰兒的啼哭聲。

    迴蕩在宴會廳里。

    聲音響起的瞬間，江一沒忍住別開了臉，眼淚掉了下來，為人父的他根本聽不得這樣的聲音，更不要說是夭折的念念。

    燕南琛怔怔的看著視頻，視頻放著七年前江一抱著喬喬的照片，可能那時候還在坐月子，精神狀態好了一些，楚北珩就給江一錄了個視頻。

    視頻里傳來楚北珩的聲音：「江一，笑一下啦，別把喬喬給嚇到了。」

    「我笑不出來。」

    「你很想他，是不是?」

    畫面定格在江一抱著喬喬沉默不語的模樣，最後無聲的掉下了眼淚。

    畫面又轉，是一段監控畫面，位置大概是在客廳，就看見江一坐在沙發上，這時候孕肚已經很明顯，他抱著一件白襯衫，將臉埋入白襯衫里痛哭，隱約還能聽見『puppy』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