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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49:27 作者: 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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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秒回國以後,仍然保持一周兩到三次的夜跑習慣。她住的萬水瀾庭緊挨江邊,順著江邊的行人道,每天都有人來這跑步。

    深秋的夜晚,江邊涼風陣陣,姜秒跑完十公里後,出了一身汗。她帶了件輕薄的速干長袖,跑步時系在腰間,等跑完後穿上,避免著涼。

    從養成跑步的習慣後,姜秒的體能和耐力明顯增強,這幾年她連感冒都很少得。她順著行人道快走,慢慢調整心率和呼吸節奏,邊拉伸胳膊。

    她習慣性舔了舔剛補好的牙。

    嗯,僅用十天養成的習慣。

    夜晚來江邊散步的人很多,有小情侶,有帶娃的,還有遛狗的,遇上特別親人的狗,姜秒會停下來專門逗一逗。

    走著走著,她的腳步慢了下來,目光定格在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上。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肩膀平闊,身形頎長挺拔。他正面朝江面,下巴略揚,從喉結到額頭形成一道立體曲折的輪廓線。男人不時抬起手,指間的猩紅明滅,風將他額前的發與煙霧往後帶,越顯得他巋然林立。

    這是姜秒第一次在恆石國際以外的範圍碰見凌簡越。

    他看起來不太好,似乎有些落寞和陰鬱。

    姜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凌簡越,印象中,無論生氣還是高興,他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是把驕傲刻在骨子裡的人,不會被任何壓倒。

    他就那樣定定地凝視江面,連呼吸的幅度都輕不可察。

    鬼使神差的,姜秒朝凌簡越靠近。大概是身邊來往的行人太多,直到她走到他旁邊,凌簡越都沒有察覺到。

    「凌簡越。」姜秒叫了他一聲,底氣孱弱。

    好久沒當面叫過他的名字了。

    那低柔的一聲,讓凌簡越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他聞聲側頭看去時,還未斂去原本緊繃的神色。看清面前站著的姑娘,凌簡越一怔,眉宇間的沉重散去。

    「你怎麼會在這?」他的語氣里有驚喜,跟著彎起唇角。

    下一刻,凌簡越又蹙眉,見姜秒只穿了一件薄如絲巾的外套,他把煙叼在嘴邊,抬手解自己的西裝紐扣。

    「天冷還穿這麼少。」他咬著煙,聲音略含糊。

    姜秒被他這一舉動驚得心臟顫了瞬,連忙擺手:「不用,我剛跑完步,身上挺熱的。」

    凌簡越關心則亂,這才仔細看清姜秒的鼻尖上有細密的汗,臉頰泛著剛運動完的紅潤,他停住手上的動作。

    他印象中,姜秒不是個愛運動的人,這六年她的變化好大。

    可他一點都沒參與。

    「你沒事吧?」姜秒試探地問他,怕顯得唐突,她解釋了一句,「我看你的狀態不大好。」

    只是表示一下人之常情的關心,應該沒問題吧?

    「是不大好。」凌簡越沒有否認,又問她,「一起走走?」

    姜秒點了下頭,兩人並排走在一起,她沒有開口再問,如果凌簡越願意,他自己會說。

    從前他們也會經常一起,手挽著手在江邊溜達,周圍的風景變化不大,只有臨街的一些店鋪換了招牌,但一些老牌飯店、商店都還在。

    「你還記得喬喬嗎?」凌簡越忽然問起。

    他的朋友,姜秒當然都記得:「嗯,我記得在她家吃過飯,她感謝朋友們幫忙。」

    「她怎麼樣了?」姜秒挺想知道他那群朋友的情況,只是他不提,她不好貿然問。

    「今天剛參加完她的追悼會。」凌簡越低沉道。

    姜秒渾身一僵,頓住腳步抬頭看他,心裡下意識拒絕接受這個事實,而同時,她明白凌簡越為什麼會看起來頹喪。

    也只有朋友的事,會把他變成這樣。

    凌簡越回頭,平淡的面色中透著傷感,他看出姜秒眼中的震驚和疑惑,告訴她:「白血病。」

    姜秒已經開始難過,那一群女孩年輕又有趣,對她也很好,她喜歡她們。冷不丁得知喬喬去世,她心裡真不好受,實在很惋惜。

    她能想到凌簡越有多難受,他可是把朋友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姜秒喉嚨酸脹,這種事不好安慰,尤其是對凌簡越。她繼續邁開腳步,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接下來一段路,兩人彼此沉默,可是和姜秒一起走了這麼段路,凌簡越壓抑了幾天的情緒,似乎有了一個傾瀉口,在緩慢疏解。

    也不知走了究竟有多久,凌簡越看了眼時間,心裡有些無奈,他問姜秒:「你住哪裡?」

    姜秒抬頭看了一眼,她站的位置可以望見萬水瀾庭,就給凌簡越指了一下:「那個樓。」

    那個樓盤的開發商是上市公司,凌簡越知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步行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離開江邊以後,風小了許多,可深夜的溫度偏低,期間凌簡越問了姜秒一句冷不冷,她搖了搖頭。

    路邊的店鋪多已打烊,路上車流減少,越深的夜,越顯得路燈迷濛。姜秒的內心是寧靜的,直到凌簡越突然問出一句----

    「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了無溫度的語調,是他慣有的語氣,可這一句簡單的話本身就包含了太多,往往是沉澱於心很久後的宣之於口。

    姜秒腦海中冒出她初到芝加哥的那段時光,還有後來的治病,再到求學、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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