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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43:15 作者: 清閒丫頭
    橫豎都是這一桌子菜,坐哪兒不是一樣吃嗎?

    沈易沒帶司機,車是秦靜瑤開來的,服務生倒酒的時候陳國輝就讓他給秦靜瑤倒了一杯橙汁,陳國輝本來示意服務生給蘇棠倒白酒,服務生剛把酒瓶子拿起來,沈易就擺了擺手,對秦靜瑤用手語很快地說了幾句什麼。

    秦靜瑤輕輕點頭,抬眼對陳國輝苦笑,「沈先生覺得我一個人喝橙汁太失敬了,他有點過意不去,但我今天是開車來的,一會兒還要陪沈先生回公司,實在沒辦法,您看能不能請蘇小姐陪我一塊兒喝橙汁啊,不然這頓飯我就吃不踏實了。」

    陳國輝明顯愣了一下,但見沈易略帶歉意地看著他,趕忙陪笑,「哎呀,沈先生真是太客氣了,這點小事有什麼的……來來來,給兩位女士都倒橙汁吧。」

    蘇棠這才反應過來沈易是在替她擋酒。她的酒量其實還算可以,但喝酒畢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蘇棠還是有些感激地看向直徑那端的人,發現沈易也在看她,眼睛裡藏著淺淺的笑意。

    蘇棠突然有種感覺,她雖然是代表華正一方參加這場酒局的,但在這張飯桌上,沈易才是跟她一夥兒的。

    秦靜瑤說吃不踏實,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動筷子的時間。在席的幾位華正高層各有各的口音,說的還都是極具中國特色的場面話,沈易無法單靠讀唇弄明白他們說的什麼,秦靜瑤全程都在為沈易做手語翻譯,同時也把沈易的手語翻譯並加工成毫不遜色的場面話回敬過去,來來往往有條不紊,順暢得好像沈易親口在和眾人聊天一樣,把蘇棠佩服得五體投地。

    托秦靜瑤的福,蘇棠在這些源源不斷的場面話里總結出了四條有用的信息。

    第一,沈易是七月份的生日,上個月剛滿二十八歲。

    第二,沈易是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的金融與法律雙學位碩士。

    第三,這一群華正集團的高層請他吃飯是因為有求於他,至於為什麼求他,他們似乎早就和沈易談過,也就沒再詳說,每次提到都模糊帶過,蘇棠只隱約聽出大概是跟錢有關的。

    第四,她之所以被陳國輝帶來參加這場酒局,是因為她被華正錄取是與沈易有關的,怎麼個有關法,這些人也都心照不宣。

    這場酒從六點一直喝到八點多,沈易來者不拒,喝到最後散場的時候已醉得有些恍惚了,靠秦靜瑤的攙扶才從椅子裡站起來,臉色難看得厲害,卻依然對與他不停說著越來越不堪入耳的醉話的華正高層們微笑。

    秦靜瑤一直扶著他,沒空翻譯這些醉話,蘇棠一時間竟有些慶幸沈易是聽不見的,好的聽不見,壞的也一樣聽不見,焉知非福。

    秦靜瑤把沈易進扶車裡,剛要替他關門,被沈易攔了一下,蘇棠看著沈易仰靠在座椅里用手語對秦靜瑤緩緩地說了些什麼,然後秦靜瑤點點頭,轉過身來看向她,「蘇小姐,我們順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

    蘇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醉得舌頭已經不大利索的陳國輝推上前去,「對對對,一起走……小蘇啊,你去送送沈先生,要照顧周到啊……」

    「哎,好。」

    照顧醉酒的人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這個人要是沈易的話,那就未必了。

    蘇棠一上車,秦靜瑤就利落地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朝車窗外的華正高層們微笑著揮了揮手,一腳油門踩下去,才淡淡地開口,「沈先生說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跟一群醉鬼在一塊兒不安全,我先送沈先生去醫院,然後送你回家,不會太晚的。他待會兒可能會吐,儲物盒裡有塑膠袋,麻煩你照顧一下。」

    聽到「醫院」兩個字,蘇棠忙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沈易閉著眼睛靜靜地倚在座椅上,眉頭淺淺地皺著,一隻手捂在上腹,好像是胃裡有些不舒服。

    他上周還因為胃病在住院,突然喝這麼多酒,能好受到哪兒去?

    蘇棠不禁有些擔心,在他手臂上拍了拍,「難受的話就躺下來吧。」

    夜間行車,車裡光線太暗,沈易沒能看清蘇棠的口型,露出些疑惑的表情。

    對醉酒的人來說在疾馳的車裡看字多少有些煎熬,蘇棠沒去摸手機,只抬手指指沈易的頭,又拍拍自己的腿,示意他把腦袋枕過來,沈易明白過來,猶豫了一下,微笑著搖頭。

    蘇棠猜他是怕自己的力氣不足以承擔他腦袋的重量,一本正經地攥拳屈肘做了個健美運動員秀肌肉的姿勢,沈易被逗得笑了起來,皺起的眉頭也一下子舒展得平平的,終於輕輕點頭。

    秦靜瑤在後視鏡里看到沈易枕著蘇棠的腿躺下來,出聲提醒,「後擋風玻璃下面有條毯子,可以給他蓋一下。」

    「好。」

    蘇棠伸手摸出那條毯子,展開蓋到沈易酒氣濃重的身上,沈易在毯子下微微蜷了蜷身子,向她懷裡挨近了些,沒有睜眼,但蘇棠感覺得到,這條毯子讓他又多舒服了一點。

    蘇棠安心下來,不禁看向秦靜瑤的側影,她對沈易似乎有種超越人類感官的了解。

    秦靜瑤像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後腦勺正被一束好奇的目光盯著看,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面的路況,淡淡開口,「我今年三十二歲,兒子上幼兒園大班,姓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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