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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35:36 作者: 胥禾
    眼尾有淚墜落,冰涼的順著臉頰滾下。

    他知道男孩渴望得到一句「我愛你」,可他不能說。

    不是怕自己欺騙對方,他已明白自己的心。

    他只是……只是覺得自己負不了這個責任。

    最後,只能吐出兩個無奈的字眼。

    「傻子。」

    意識再次模糊的時候,他好像又聽見男孩在哭,淚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滲進傷口,他感覺有些疼。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總那麼愛哭呢……

    中了一槍,又流了那麼多血,沒有及時得到治療,這樣的一個人能撐多久?

    祁燃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他只能故作輕鬆地不停地和未煙說話,只要間歇地得到幾聲回應,他就能鬆一口氣。

    可漸漸地……他說了很多,也沒有男人的回應。

    他慌了,他害怕了。

    他摸著未煙的胸膛,還能感受到心臟跳動,還能觸碰到對方斷斷續續微弱的呼吸。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希望自己和未煙的故事也能像那些荒謬的小說劇情一樣,主角不會死,主角都能逢凶化吉。

    可他又想:就算這是小說,這是故事,他又怎麼能確定他和未煙是主角呢?

    他太害怕了,他一遍一遍喊著未煙的名字,想喚醒他。

    可是……

    沒有回答。

    呼吸漸弱,心跳也沒那麼有力,甚至連體溫都在一點點消散。

    掙扎似乎已經沒用了。

    他開始還會說:「未煙,你醒醒,你要再不回答我,我就哭給你看,哭到你煩。」

    後來,他俯在男人胸前,閉著眼說:「未煙,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要追著去煩你。」

    再到後來,或許是黎明將近,祁燃一個人說了一夜的話,他喉嚨都啞了,整張臉在微弱的光中蒼白失色,他定定地看著未煙如同白紙的面龐,湊過去,輕柔地吻了吻對方唇角。

    「沒關係,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我陪你一起睡。」

    他抱著未煙,俯在對方頸窩緩緩閉上雙眼。

    黎明的光照透進狹窄的岩洞,照在少年血肉模糊,形狀扭曲的左腿上。

    他的外套在岩洞外的樹枝上飄揚。

    似聽見人聲呼喊。

    「那是什麼?!」

    「那棵樹上是一件衣服嗎?」

    「那裡有人!快!快救人!」

    ……

    作者有話說:

    再強調一遍HEHEHE!不要自刀哇!

    第58章 擠入他心城

    未煙一直睡著。

    祁燃揮退身後的護士, 自己一個人推著輪椅進了病房。

    潔白的紗簾在微風下輕輕飄揚,病房的雪白床褥上躺著的男人身形瘦削,臉色蒼白, 祁燃才發現,未煙比起這輩子初見時瘦了好多,被褥下沒隆起多少弧度, 整個人像是陷進床榻,隨時會消失似的。

    未煙越來越像他上輩子時候的模樣了,堅韌, 沉默, 冷淡,又脆弱。

    祁燃輕聲靠近,目光凝在未煙臉上。

    他已經睡了三天了,一直沒醒來。

    經過手術, 腰腹的子彈已取出,醫生說他的生命體徵已經穩定,不會死。

    至於為什麼醒不來,醫生也不知道。

    祁燃只好請了鄭醫生過來。

    鄭醫生說未煙在生命危急的時刻,精神狀態很亂, 或許是「它」導致未煙陷入沉眠, 他也許在夢中與「它」博弈, 一切都是未知。

    旁人幫不了什麼, 未煙終要靠自己戰勝歸來。

    祁燃除了必要的時候,被護士推去治療外,一直守在未煙床邊。

    是的, 他騙了未煙。

    他沒告訴他自己的腿受了傷。

    但他現在很後悔。

    他覺得自己應該讓未煙擔心自己, 讓他覺得虧欠自己, 至少這些會化作蛛網,化作千絲萬縷的聯繫,將未煙困在人間。

    他明白未煙能不能清醒,在於未煙是否還有遺憾,還有執念,還有割捨不下的東西。

    換言之,如果未煙覺得累了,覺得了無牽掛了,他或許就不會醒了。

    祁燃是知道未煙的情況的。

    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唯一的弟弟還是個瘋子,是變態,是假的,他對什麼都看得很淡,連唯一沒弄清楚的真相都已明晰。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未煙值得留戀的?

    他推著輪椅,靠近病床,將那隻滿是針孔的瘦削手背輕輕牽起,貼在自己面頰上。

    「哥哥,你都睡了很久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我好餓,你答應給我做飯的。」

    「你別睡了,你以前不賴床的,你怎麼這樣啊……」

    他一直在和他說話,但那張平靜的睡顏毫無波瀾。

    他就這樣,一個人喋喋不休地說話,一直說到暮色四合,說到天色完全暗淡下來。

    直到有人敲門,將他喊出去。

    祁燃見到了自己的大哥祁燁。

    祁燁在弟弟的懇求下,一直幫他瞞著父母,但祁燃畢竟年紀還小,捲入這種事中,他這個大哥不可能還坐得住。

    這個他不怎麼熟悉的弟弟似乎一下子變了很多。

    少年坐在輪椅上,左腿上還打著石膏,眼眶通紅,有些腫,整張臉卻一下子脫了稚氣,變得有些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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