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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35:36 作者: 胥禾
他看未煙的眼神,就像是回到了上輩子,初遇時,在酒宴上被對方迷地七葷八素。
隨著副導演一聲:「各部門準備,再來一條,三、二、一,Roll----」
祁燃吊著威亞半摔著滾下來,忍著疼痛咬牙虛弱地喊著:「師尊。」
仙門洞開,一襲素衣,不染凡塵的師尊出現,匆忙跑到徒弟面前,將他扶起,眉頭緊皺,滿面擔憂。
「有沒有事?」
有沒有事……
祁燃盯著未煙那雙漂亮的瑞鳳眼,對方眼底誠摯的擔憂不要錢似的往外浮,漆黑的眼珠子倒影著他的臉。
這樣擔憂關切的眼神,祁燃見過。
但只有那一次。
時光似乎溯洄到上輩子。
祁燃在酒宴上不小心碰翻了一盞用小火煨著的酒,一不留神,那火就竄上沾了酒精的袖子,差點燒傷手臂。
是僅有一面之緣,同在現場的未煙替他撲滅了明火。
焦急地問他:「有沒有事?」
他那時候以為未煙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後來發現,未煙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對任何人都這樣。
領證後對他也是這樣。
祁燃被趕出家門後,也懷疑過未煙那時的關心模樣是不是裝出來的,是不是故意吸引他,勾搭他,色`誘他,好圖謀他家產。
他很想問,想要個答案。
可是一場火將一切都燒乾淨了。
他不知道未煙當時在不在那場火海之中,但他知道自己已經重生了,這些問題無從考證。
祁燃朝未煙笑了笑。
是苦澀的。
唇邊還殘留著未煙臉頰柔軟的觸感,兩種情緒混合在一起,變得有些苦澀。
他說:「師尊,我沒事的,小師妹出事了,她被抓走了,你快去救她吧。」
說著,咬破了口腔里含著的血漿膠囊,殷紅的血從唇角淌落。
他目光悽慘。
不像是弟子擔憂師妹被抓,倒像是心碎的者望著只在乎師妹的師尊,面對遙不可及的愛戀,只能苦澀地說:「我不要緊的,師尊你去救她吧,我沒有事的……咳咳……咳……」
說著,大口的鮮血流淌出來。
按照劇本要求,祁燃暈倒在地。
閉上眼就不用看未煙的眼神了。
他覺得很受傷。
因為,他好像感覺到了,上輩子未煙與他的初遇,就像是一場故意設計,那時候的那雙眼與此刻重疊。
----都是演出來的。
…
這場戲最後還是過了,師慈徒孝的感覺沒演出來,但浮現的另一種情緒很有鏡頭感,副導特別滿意。
祁燃這會兒坐到副導身邊,看著監視器里,他們剛剛的表演。
要不是鏡頭裡的師尊和未煙長得一模一樣,他很難想像這個對著他,滿面擔憂的人會是未煙。
可再一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眼神毫無波動的青年,他心底一涼,唉聲嘆氣。
果然都是演出來的。
他有些不高興地嘟囔著:「演技真好。」
副導演撫掌道:「是啊,未煙老師演技真的很好,我還擔心你接不住他的戲呢。」
祁燃:「……」
傷害+1+1+1……
----
今天算是勉強應付過去了。
但從沒吊過威亞的祁燃,一回去還是腰酸背痛,掛在上面的時候感覺還好,但因為NG了太多次,掛了一整天,難免扛不住。
收工後,他沒有像前幾天一樣,貼著未煙粘上去,而是直接癱在床上。
門鈴被摁響,他才反應過來,未煙今晚要搬過來的!
他沒有立刻去開門,覺得自己現在對未煙已經沒什麼太深的感情了,而且未煙那麼會演戲,上輩子八成是故意誑他的。
這個愛情騙子!
門鈴響了好幾次。
祁燃才起身去開門,他決定告訴未煙,不用搬來了。
免得一看到這個人,就想起自己被騙的經歷。
白天要一直對戲,沒辦法,但晚上還一直見,他恐怕覺都睡不好,得天天晚上在噩夢的火海里跑酷。
一拉開門。
門口站著的並不是未煙,而是周錦。
祁燃一下子煩躁起來:「怎麼是你?」
周錦開門見山,直接說:「未煙哥和我住一起都習慣了,搬你那去不合適吧?」
其實,導演只是覺得戲裡的師徒二人住在一起,有利於促進感情和對戲,並不是強制性的,只要祁燃點頭,不強迫未煙,根本就不用搬。
祁燃現在也反悔了,就算未煙不說,他也會主動講清楚。
但來說這件事的人換成了周錦,那就不一樣了。
上輩子,他認識未煙的時間在五年之後。
那按照時間線,這個周錦真的很早就認識未煙了,而祁燃對這件事卻一無所知,甚至根本不曉得未煙到底和周錦有沒有一腿。
一想到這個就來氣。
未煙這個愛情騙子,不但不愛他,還綠過他。
這換誰能忍?
他眯了眯眼,靠在門框邊,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兄弟,你覺得我這玩意兒很適合染成綠色?」